落日西斜晚风起,左辞风来到刑房外,冷风吹到汗shi的脖颈间,激得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外头的小院子里种了几棵年岁尚浅的小树,细弱的稀枝不经风拂,带着其上的嫩叶随风飘零,发出簌簌的声音。他身披落霞立在原地看着,四处不见人迹亦无人声,心底不禁涌起阵阵悲戚。
数日前,他身在边疆的军营中,周边是同生共死的的将士,心中有日夜牵挂的人,生活虽枯燥却有欢笑和期盼。现如今,身边空落落的,曾经日夜牵挂的人仅一墙之隔,他的心间却只有悲戚和苦涩。
落日隐于山间,独留夜幕撒向万物。左辞风闭上眼睛,喉头滚动,将喉间的酸涩吞咽下肚。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离开了此地。
衙门后,是万知府日常起居的府邸。左辞风离开刑房不久,便被万知府迎往府邸内的前厅用膳。席间,左辞风无视万知府Jing心安排的歌舞表演,自顾自地喝着酒水。
不多时,左辞风称醉退席,在与他一同来此查案的高奕房中等了一会儿,才见高奕风尘仆仆地进了门。两人交谈了一阵,才各自散去。
那夜,左辞风躺在床上却一直无法入睡,浓烈的白酒没有带来好眠,让他在睡不着的基础上还多了头痛欲裂的毛病。他在辗转反侧了一夜,直到后半夜,才迷迷蒙蒙沉入梦乡。
翌日晨起,左辞风刚起床洗漱好,便听下人来报有人求见。他快步来到前厅,见高奕已经在厅中坐着了。对面则坐着白行舟、林子尧和一个Yin柔的男子。
见左辞风出来,白行舟就急不可耐地起身引见:“王爷,这位便是回天教教主连栖公子。”
说话间,那名Yin柔男子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左辞风,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快速转过头去,换上颇有些妖媚的笑脸定定地看着白行舟。白行舟察觉到他的视线,怒瞪了他一眼说:“连公子,先前在下跟你说过的那件事,请你快向王爷说明。”
热脸贴了冷屁股,连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伸手挡在嘴上笑了:“下次白公子最好换个地方同我说事,在那处说事,任谁都听不进去的。”
白行舟听了,脸上涨得通红,他忍住想上前掐死对方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悉听尊便!”
仅仅一天,白行舟便将人请来,左辞风本来十分惊讶,但见两人间的微妙气氛,了然之余,对白行舟和游千云之间的关系却更疑惑了。
连栖一身黑衣,柳眉细目,白肤红唇,样子称不上美艳甚至透着些令人生厌的异样感。但当他一笑,整个人便散发出妖媚的气息。只是,连栖似乎对自己很不满,左辞风有些不解,他确定没见过连栖,但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分明藏着一丝嫌恶。
那边厢,见了白行舟气极的模样,连栖的笑意更深了,他低下头乐得窃笑出声。感觉众人都安静地看着自己,片刻后,他才抬起头清了清嗓子,收起笑意看向左辞风:“王爷找我来,所为何事?”
左辞风说明了一遍缘由,连栖听到一半,便转过头去兀自玩起手指来。左辞风虽心有不满,却没有指明,而是Jing简了细节快速说完了。
连栖听着,对坐在上位的穆王却止不住地生出许多厌恶的情绪。虽然长得不像,身上那股气势倒是和讨厌鬼一个模样,他心里想着,恨不得即刻离开。等左辞风说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三年前我也查过这事,跟死者相关的委托均来自不同地方、不同的委托。但杀人嘛,也没几个人会留下真名。我也找温离峥核对过,其中有大半委托,是由委托人自行提供的线索,问天山庄并没有参与其中。”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两个信封放在手边的茶几上,说:“回天教和问天山庄接到的委托里,和朝廷命官有关的都写在上面了,你自己看吧。”
见连栖扔出两封信,高奕连忙起身,呈给左辞风。左辞风接过后细细查看了一番,如果这些记录是全的,那连栖所言便是实话。
虽然朝廷官员都有固定的办公、生活场所,但能如此熟悉死者的生活习惯,并据此设计出Jing密的巧合致人死亡,不是熟人所为,便只能请探子打探。这牵涉范围这么广,其中一半都是熟人下手,也几乎不可能。想到这,他又问杀人现场的相关布置由谁安排,果然是由委托人指定、杀手布置并按要求杀人的。在一些情况下,杀手到现场后,甚至发现早已有人安排妥当。
听到这,左辞风更是不解,当年种种迹象表明左丞便是幕后黑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才没有让他伏法,这样看来,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他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一个法子。
“连教主,过些时日,能否请你上京一趟?”左辞风看着连栖,言辞恳切地问道。
“不要!”连栖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开玩笑,到这里来见这个王爷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要上京的话,他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左辞风转眼看向白行舟:“若连教主他日愿意上京配合本王行事,本王可将游千云从牢放出来。”
白行舟脸色变了变,拉着连栖到门外窃窃私语。两人说话间,一直低着头坐地不安的林子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