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吴桐先睁得眼。这半个多月装女人跟刘全安睡在一张炕上,他倒是快习惯了和男人一起睡觉。昨天队里的男人们忙着收小麦,刘全安累得睡觉呼噜震天响,吵得吴桐根本没怎么睡着,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这段时间,吴桐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刘全安,生怕自己的性别被发现。其实真离近了看,刘全安倒是长了一副好相貌的,眉骨高高的,眼窝深深的,鼻梁直挺挺的,是个有福气的好面相。
灾害过后,家家户户都过的紧巴。早饭是面粉和水,调成的面疙瘩粥,说是粥,但里头却没有一粒米,清得能照见人影儿。锅底沉了点儿小面疙瘩,刘全安一股脑儿的全舀了出来盛进了吴桐的碗里。
吴桐捧着碗坐在灶台前,心口热热的。他没动那碗有面疙瘩的粥,把俩人手里的碗换了一下,“你一天要干活使力气,你吃这个。”
刘全安不乐意了,“这汤汤水水的你怎么吃,你不用管我,我这么大个子,又饿不死。”
刘全安拍着胸脯搁哪儿傻乐,吴桐没有抬头,坚持让刘全安吃带面疙瘩的那碗。
吴桐坐在灶台边儿的木板凳上,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儿。他想跟刘全安摊牌,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女人,做不了他想要的媳妇儿。
可话到嘴边儿,看着刘全安微微凹陷下的脸颊,吴桐又说不出什么了。
刘全安对他是真的好,吴桐记得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半夜睡觉被蚊子咬醒,迷迷瞪瞪见着床头坐着一个人。
刘全安盘腿跨在炕边儿,手里晃着大蒲扇,给他扇着蚊子,见着吴桐醒了,一瞬间有点儿慌神,“你咋不睡了?”
说话间,刘全安眼疾手快,两掌一合,拍死了一个小拇指甲盖儿大小的蚊子。
吴桐是从南方来的,南方气候shi润,他受不了这北方干热的气候,早清儿醒来,鼻子干得生疼。刘全安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只是每晚睡觉前,都会去井里打上一桶水,用一块儿干净的布沾了水,搁在吴桐的枕头边儿。
吴桐其实不太理解,刘全安这么个实在又细心的男人,怎么就没留住自己的老婆,让她跟别人跑了。
“命里没有就不强求。”刘全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回了吴桐一句自以为很有文化的话。
麦子收完的那天,刘全安捧着一块小手绢回了家,吴桐解开一看,是一把种子。
“这是我让队长给我搜罗来的梧桐树种子,最近不忙,咱一起把他种上?”刘全安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
“我有事儿想跟你说。”吴桐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刘全安。
“说吧,啥事儿。”
“我不是女的,我是男人。”吴桐说完,不敢去看刘全安的脸色。
也幸亏他没抬头看,才没看见刘全安的脸色从黑憋成了红,又从红染成了绿,最后又变回了黑。
“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也没事儿,我给你盘缠路费,你想去哪儿都行。”
刘全安想不通,他难道对吴桐不好吗?竟让人直接说出了自己不是女人这种话来嫌弃自己。
或许自己真的跟人们说的一样,命里克妻,天煞孤星。那他能怎么办呢?难不成把人留在自己家里再克死?倒不如赶紧放人家走了,做个好事一桩。纵然不舍,又能怎么办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桐千想万想,没想到刘全安会是这么个反应。
刘全安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对你不好吗?”
“好啊。”
“那你为啥不想跟我?”
“你以为我是不想跟你,才这么说的?”
“不是吗?”刘全安抬头,两条眉毛紧拧在一起。
吴桐轻轻摇摇头,然后拉住刘全安的手往自己的胯间摸去。刘全安被吴桐这动作一时间惊地只想往回撤,但当手指尖儿碰到那一包软rou时,刘全安瞪圆了眼睛,不说话了。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大半晌,谁也不出声。
“我出去坐会儿。”刘全安收回手,闷着头就往外走。
男的,男的,男的,男的????
刘全安手指头啃掉了一层又一层皮,都没想通,自个儿媳妇儿怎么是个带把儿的。
也都怪自己,头一次见吴桐的时候,就被这张嫩白的小脸和水汪汪的大眼迷的五迷三道的,连人家是男是女都没看出来。那晚,自己连自己的下半身都没管住,居然去抠人家的屁股眼儿。
刘全安坐在村尾的老树底下悔了又悔,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天天对着吴桐做了点儿啥,想完就想扒个地缝儿自个儿钻进去。
想了半天,刘全安也没想到吴桐是不是骗了自己这事儿,也一点儿都不觉着,自己跟个男人腻歪了这么久而恶心。
四寡妇老远从村那头回来,就见着刘全安耷拉着个脸坐在树底下,“不回去跟媳妇儿腻歪,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刘全安都不想抬眼看她,嘴里嘟嘟囔囔,“我看你算的一点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