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宏还是太单纯,过于相信傅琰的屁话。俩母子看到新房的时候,他们的神情出奇的一致,仿佛是进入了屠宰房去,吃惊之外,还有些许难堪。这复式二层一百多平的别墅,附带一个前院,以及外部设计和内部装潢和家具,如果按照这个地段的价格来说,马宏暗自估了下价钱后,深深地长叹一口气。
黄秀娟跟着傅琰看完房子,随意找了个借口,拉着马宏到一处问话。
“你拿来的钱买房子啊?”
“借的。”
“哪儿借的啊?”
“天地银行。”
黄秀娟呸了一声,继续问道。
“房子是小琰付钱的吗?”
“是他付的。”
黄秀娟忽然想起,她曾向傅琰“索要”五十万的嫁妆时,他的神情不慌不忙,仿佛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情。黄秀娟从斜跨布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强硬地塞到马宏手里,说道。
“这卡你拿着,里面差不多有一百万,你把它提出来,给小琰。”
马宏摸着银行卡上边凸起的数字,淡淡地说道。
“我有钱。”
黄秀娟张了下嘴,紧接着又合上,把责备的话吞回肚子里。她希望马宏能在人家面前站直腰板,即便有天被人赶出门,他也能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他的家,房子有他的一份钱。
“你不懂,我要你给就给,晓得吗?”
“晓得。”
“房子是填谁的名字啊?”
问这个问题时,黄秀娟格外小心,把音量压得极低,就怕有人突然窜出来。
“他说填我的。”
“他家里人同意么?”
“他们同意,说是给小孩的礼物。”
正是因为生小孩送房子,如同一笔血rou交易,黄秀娟听了,反而放心了。
黄秀娟搬过来后,马宏并没有感觉轻松多少。他经常坐在一个地方,盯着一个地方沉思,好似碰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后来有一天,马宏接到一个电话,把手里的玻璃杯朝地上狠狠摔了下去。
巨大的响声吓到厨房的两人,傅琰和黄秀娟赶忙跑出来查看,但无论怎么询问,马宏硬是不肯回答。所以,傅琰暂且用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以安抚黄秀娟的心情,然后带着马宏出门散心。
孩子的月数虽然不大,但马宏仍走得飞快,不听傅琰的劝说。等到傅琰的手机收到几张照片,他便住嘴了。照片里,马宏的饭店被人恶意破坏,玻璃、大门、桌椅通通都被砸烂,最可恶的,还是阿红被泼了一身红油漆,一边哭着,一边打扫门口的碎玻璃。
到达饭店之后,马宏第一时间去看阿红的情况,所幸是没有受伤。马宏随意看了一眼店内的情况,之后就带着阿红去医院清洗。
因为油漆的不易清洗,阿红就选择把头发剪短。那些落在地上的黑红杂色的头发,像是成了一根根的刺,扎在马宏的心里。他想报警,但面对的,无非是警方的冷漠和鄙夷,以及重复的语句,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百姓的人权,在某些人眼中,最是不值得一提的。马宏把后牙槽咬得发疼,胸口里一股接着一股的怒火正在燃烧,身体的力量涌汇在拳头上,此刻,他只想痛殴那群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行凶者。突然间,一双微凉的手触碰到马宏的后颈,及时扼制住他想要犯罪的念头。傅琰坐在马宏的旁边,帮他轻捏按摩,眼神温柔似暖泉,语气低缓地说道。
“你不用担心,放松一些。饭店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清理维修了,明天就能照常营业。”
“不关你的事。”
换言之,即是不用你管。马宏看到傅琰垂下眼帘,敛起笑意,抿了抿嘴,好像被大人叱责的小孩,从此阖紧嘴巴,不敢再胡乱说话。马宏不耐烦地搓挠着脑袋,懊恼自己的无礼和冲动。
可若要解释什么,此时好像也无济于事,所以他们把话留到家里。
黄秀娟担心儿子,但看到马宏神情疲倦,额外的只有沉默,而她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孤立无援。实际上,她忽略了傅琰的存在。
“妈,你先去睡,我来照顾他。”
黄秀娟接收到傅琰的眼神暗示,才反应她不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人,马宏还有个亲人。
傅琰坐在沙发的左端,马宏则坐在右端,他们没有肢体的接触,眼神也没有相碰,而沙发中间的距离却是彼此的缓冲带。傅琰没有擅自利用信息素的便利,强迫性地使马宏冷静下来,即便因为联结的原因,马宏Jing神上的起伏,直接地影响傅琰,让他的呼吸开始阻滞,头部也有阵阵隐痛。
傅琰感觉疼痛会越来越严重,于是,他不再等待,配上适当的语气和编排的台词,他要做一回心灵开导者。
“我知道你很厌烦,厌烦这样的飞来横祸,厌烦这样的忍气吞声,更加厌烦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清楚你的性格,如果我的所作所为会让你感到为难,那我不会插手。”
马宏扶额,把一半的脸遮住,像是愧疚的不敢直视傅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