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愈大,刮的廊下灯笼噼里啪啦直响,承德候在外间,想起刚才不经意那一瞥,主子爷唇角破了一块,还泛着红,怀里抱着的表姑娘瞧不见样子,只是,那气氛就缠绵蕴藉,哎呀,好想跟承武八卦一番。
裴尧打横抱着人径自上三楼,一把将她扔了床榻之上,拇指抹着下唇的血迹,勾起的笑邪魅Yin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原以为她柔弱如菟丝花,不想有几分血性,不过于他而言皆是以卵击石。
俞寄蓉被他头朝下掼了下去,额头抵着被褥缓缓将身体坐直,恐惧不安逐渐化成了愤怒,他怎么能那样?
唇齿间的血腥气浓厚,刺激着她想要反抗,“我并不是你的玩物。”
自打他回府之后,时不时的轻薄侮辱已经超出男女之防,如马车中的刚才,如床榻上的此刻,他肆意横行毫无顾忌,她却不行。
玩物?
裴尧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凶骇的盯着她,自下而上,不屑嗤道,“就你这幅寝陋模样,值当做爷的玩物?”
手指相互摩挲了下,不如刚才直接将人掐死,亏他可怜她。
俞寄蓉起身整了衣领和下摆,用手背狠狠的蹭了下唇,声音带着颤,胸脯起伏,做便做了,竟还不敢承认,这等卑鄙行径枉为人,“好,今日权当被狗咬了。”
说罢转身往楼下走,还未踏两阶,便听得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破碎声,仿佛砸了什么东西,这个疯子,加快脚步逃似跑了出去。
承德猫着腰用银钳子勾碳火底下的地瓜呢,听见急促的跑步声吓的一哆嗦,啪的砸了地上,再抬起头时只余下个清浅的影子,诶?
主子爷今个儿怎么没唤他亲自去送呢?
那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外边雪下的正大呢?
想了想,提步上楼,到二楼时楼上的声音便熄了,咽口唾沫,顺着拐角的空隙往上瞧,见自家爷正在窗前站着,手似乎伸进了鱼缸里…
这一刻的裴尧,的的确确动了杀人的念头,他想杀光所有人,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黑色的金鱼左游右逃的钻出了他的手,女人的模样突兀浮现出来,她倒在血泊中,背后中箭…
罢了,念她有功。
俞寄蓉一路小跑回去的,顾不得撞没撞上人,秋白是被南冠居的小厮送回来的,这会儿和宛白急得团团转,瞧见人影立刻跑上去,连声问,“姑娘,您可回来了…”
暖和下来,才平静的跟她们说笑,“我又没怎么,干嘛一副奔丧的模样?”
秋白赶紧呸呸两声,“姑娘瞎说什么…”
宛白嘴直,“姑娘受了欺负,咱们却不能去讨个公道,实在是气人。”
世子爷如今愈发喜怒无常,常听大厨房的那帮婆子私底下说不好伺候,对着姑娘也是过分,瞧着嘴唇肿的,根本不当正经姑娘对待,秋白没忍住,偷偷去屏风后哭了场,宛白嘴不闲着,时不时的咒上几句。
她昨夜没睡,换了寝衣后躺在床上,半晌仍睡不着,咬了咬唇,不知裴堰表哥有没有试过衣袍,大小合不合身…
睡了没一会儿,老夫人院里的嬷嬷来唤她过去,为了遮盖唇上的伤痕费了些力气,去时姚嘉慧不在,裴雯伴着张凝芙坐在罗汉床上说话呢。
“太子特地去银庄置办的头面,估计是相中咱们家雯儿了…”谁家的孩子谁瞅着好,如今张凝芙孕吐的越发厉害,有些事情跑不动,今日特意来请老夫人出山,领着两位姑娘去参加几日后的祭天大礼。
年将至,祭天大礼在即,万万出不得差错。
老夫人亦是明白这个道理,怜爱的抚摸着裴雯的后背,“雯儿最是懂规矩的,你放心吧。”
又说了些话,才带着裴雯离开。
经过俞寄蓉时,她矮身一礼,二人似没瞧见一般径自经过,嘴里只念叨着进宫后的礼仪等等。
“让她进来。”老夫人依偎着靠枕,旁侧嬷嬷正在捶腿,意味阑珊道,“今日那信没送出去吧?”
俞寄蓉只能跪下,这事盖不住。
“罢,怨不得你。”都怪那个孽畜,敢坏她大事,怨气升腾,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待裴雯的婚事定下,非要与他细究一番,瞥了眼下面跪着的灰扑扑的人影子,斥道,“昨日的经书还未抄完,继续去吧。”
正巧她心不静,跪在蒲团上抚平宣纸,缓缓抄写。
夜半寒意侵袭,唯一的炭盆子已经灭了,头顶是严肃的佛龛,慈悲为怀的望着众人,她似唯一的信徒,期待得到怜悯。
然而,苍天无情。
骤然间,门从外被人一脚踹开,男人仍是白日那一身玄色长袍,行走间寒气逼人,在她身后站定,双眸深沉暗色,睇了香几上的经书一眼,讽刺道,“打我巴掌时的硬气呢?骂我是狗时的牙尖嘴利呢?何苦在这儿罚跪抄佛经?”
他本欲进宫面圣,结果听承德说这个女人被罚,勒了马夫快马加鞭赶回来,只为瞧一眼她那衰气的模样。
俞寄蓉的心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