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老远就听着内室里摔砸花瓶的声音,丫鬟本想献个殷勤,取了刚摘的梅花插瓶,熟料姑娘火气旺盛,一把掼了出去。
“嘉慧…”老夫人站在门口,满眼的不赞成,姑娘家的哪儿能这样疯嚎…
可姚嘉慧受不了,她满心满意挂念着的世子表哥,结果那人竟然不识好歹,委实是伤心…
“祖母,祖母,我要回家去,决计不再王府住了…”她哪儿还有脸面再住下去?
“乖孩子,尧儿那日是发了癫,并不是有意,你怎么还真往心里记了呢…”老夫人伸手示意她过去,又说,“等哪日有空,让表哥给你赔罪…”
姚嘉慧没梳妆,头发披散着不成样子,听祖母这么说,突然揉着眼睛哭了起来,哽咽道,“还以为世子表哥不喜欢我呢…”
“怎么会?你表哥啊,他有头痛的隐疾,疯癫起来连你二叔都打的…”
隔着门帘子,俞寄蓉沉下眸光,抿唇望着攀枝绕花的铃铛,暗想,流言蜚语亦可杀人。
另一厢的长公主府上,裴雯随自家表姐经过条清幽的小径一路往前,“表姐,这边能有吗?”
她们正在顽的是寻宝游戏,公子们已把自己身上的佩戴之物藏于府中各处,贵女们需逐一找到,然后归还原主才算胜利。
赏头挺大的,皇后娘娘亲赐的酸枝木刻有圣佛莲花的古筝,传言这是圣上年轻时亲手调过弦的,意义非凡。
这才使得一众姑娘们冒着寒风奔出来,前一步的张家表姐拉着她小声说,“嘘,刚才我瞧见太子往那边去了…”
太子?
裴雯红了脸,去年岁宴上,外公曾领着她们姐妹几个上前去拜见过,太子其人宽和温润,见她冻的脸蛋通红,还问冷不冷呢…
假山里的路不太好走,张家表姐走的飞快,裴雯一时没留意跌了一跤,“啊…”
未免不扫兴,她坐一侧的石凳上,催促表姐先行离开,“表姐快去,不用管我,省的被别人抢先了去…”
张家表姐当然着急,这场宴会为谁选妃不言而喻,连皇后娘娘都亲自到场,可见厉害。
“行,那你寻个暖和地方等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便急匆匆的跑远了。
裴雯叹口气,拢紧斗篷想往人多的地方去,起码不能在这儿挨冻啊…
可一走路脚踝就疼,抬眼见四周无人,只能一蹦一跳的往甬路上去。
刚蹦没几下,听得身后传来男子的笑声,她有些生气,回头瞪他一眼,尝试着忍痛慢慢走几步…
“哎,姑娘莫要生气,孤并非有意取笑于你,只是,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姑娘…”太子于淳正巧经过此地,身后随着几位幕僚,见她可爱,便笑出了声。
一听这个男子自称为孤,裴雯立刻敛下身姿,垂眸道,“裴雯给太子请安。”
裴氏女?
于淳负手而立,嘴边仍噙着笑意,“是哪个裴啊?”
“崇阳王之裴。”
裴尧身穿朝服从太极宫退出,将上马车,听得承德说太子注意上了裴雯。
“呵…”纤长白玉的指尖轻抚腰间悬挂的玉印,温柔模样如同对着心上爱人,可嘴里的话却极致刻薄,“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果然是对狗男女。”
承德在一侧当空耳聋子,他家主子爷时不时就会蹦出来几句市井脏话,都怪军中那些兵油子。
“先不管他们。”裴尧低声吩咐几句,倚躺着摆弄玉印。
承德见他这般疲累,便劝说道,“爷最近总是起夜,膳食用的也少,可要请了御医来瞧瞧?”
“不用。”他这病没人能治的了,说破了天,就是他过度劳累所致,实际上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入夜便睡不着觉,只有等大亮天才能踏实,这是心病。
回府已近亥时,承武快步进去汇报,随后是承德带着人进去,没说上几句话,太子亲信上门,裴尧压抑着烦躁摆弄了一晚上玉印,等送走人,已是乏到不行。
宝蓝色云龙捧寿坐褥的禅椅上,靠背铺的白虎皮,男人支着胳膊,半合着眼,猛然扎进黑暗中,一望无际的虚空不断侵蚀他,无孔不入的喧嚣日夜充斥他,直直快将他整个人炸.裂掉…
蓦地睁开眼睛,光线乍泄,明暗交替,男人缓慢的动了下身体,余光扫见鱼缸,吩咐承德,“让她过来。”
承德脑中快速反应,小心翼翼的答,“奴才这就去请表姑娘。”
后退两步下楼梯,随即长舒一口气,猜对了,果真是那位与众不同的表姑娘…
他得告诉承武,以后必须要把那位表姑娘当祖宗供上…
俞寄蓉下晌回的清漪院,站的腿都麻了,秋白给她捶腿的功夫,宛白变出来一碗羊rou冬瓜汤,还有一碗用油炒过的金虾米,这若是兑了一堆去,简直人间美味。
就着饭吃了两碗,才吃饱喝足的躺在床上,身上早就换了秋白亲手给做的寝衣,打算睡一觉再去慈安堂。
结果这一睡差点误了时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