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想回到过去……」
洛清厥情不自禁地升高了音调,向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大喊。
这些年来,当洛清厥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幽静的内室中弹琴的时候,她时常会望着院子里的花出神。
内院的花随着时令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只有那一树梅花,从来没有被铲除过。
一年四季,不论春夏秋冬,只要看到那株梅树,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
可是,就连傲雪的梅花也有凋落的一天,她又怎能奢望自己永远年少呢?不过,即便知道已经回不去了,洛清厥还是时常会怀念起过去的时光。
虽然她清楚地知道,即使她现在回到洛家,也不会再有母亲那般轻柔地抚着她的头,耐心地听她叽叽喳喳,也不会有父亲温柔的呵斥,告诫她该去完成今天的功课了。
可是,面对这骤然的发问,深埋于洛清厥内心深处的那份渴求仍是驱使着她情不自禁给出了本能的回答。
洛清厥话音刚落,茫茫黑暗间,突然有千万朵的梅花盛开,一朵一朵红色的梅花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光芒,扑鼻而来的凛冽梅香令洛清厥感到有些迷醉。
洛清厥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株株彷佛正随风摇曳的梅花,恍惚间,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涣散而呆滞,原本灵动的思维此刻却彷佛陷入泥沼一般艰涩混沌,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而迷幻,像是隔着一层粉红色的轻纱。
「好……那么我每拍一下掌,你的年龄就会倒退一岁……」
「而当你醒来时,你便会将在你眼前的人看作是你的父亲……」
「你会自动忽视身上那些奇怪的改变,不会抱有一丝一毫的疑问……」
「而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将会成为记忆深深地刻印在你的脑海最深处,你不会怀疑它们的真实性……」
「那么……冬天的春雪……」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无处不在,像是一张绵密的织网,将她复盖。
洛清厥只觉得那声音是如此的温暖与值得信任,让她可以放下一切,不再去思考自己在哪,不再去思考自己正在做什么。
自身下逐渐传来的凉意逐渐将洛清厥吞噬,在陷入沉睡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大了眼睛,却发现原本盛开的梅花竟在逐渐凋零。
「清厥……要照顾好自己啊……妈妈要看着你得到幸福……」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对她说话。
她突然想起,母亲去世的那一天, 窗外的梅花也是如此刻一般,在风中逐渐凋零,而紧紧牵着自己的那双手,也逐渐变得冰冷而无力。
洛清厥闭上了眼睛,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清厥……清厥……」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洛清厥睁开双眼,骤然的强光刺激令她感到有些不适,于是她又将双眼微眯起来,慢慢地睁开。
「爸爸!」
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以后,洛清厥欢快地大叫了一声,猛然扑了上去。
「咳……咳咳……」
虽然洛清厥现在的心智不过与一个六岁的孩子相当,但她的身体却实打实的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女子,所以这猛然一撞之下,秦长生难免有些承受不住。
「爸爸……爸爸……」
洛清厥紧紧抱住秦长生不撒手,「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在梦里,我梦见……妈妈死了……」
「爸爸……」
洛清厥抬起头,那双泠然剔透的瞳仁里泛着泪光,「你和妈妈……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清厥,不怕,爸爸在这里呢。」
秦长生温柔地抚弄着洛清厥的头,乌黑的发丝柔顺光洁,摸起来像是江南水乡里最上等的丝绸。
被洛清厥紧紧抱住的秦长生终于验证了一个他一直以来的猜想——绝世的琴家……确实连身材也是绝世的。
方才秦长生很是下了一番决心,用力掐了自己好几下,这才抑制住了那股本能的冲动。
毕竟,此刻乖巧地伏在他怀里的,是……是那个洛清厥啊,她在十六岁那年初出茅庐,却让有着「琴中君子」
之称的国手白子易扼腕叹息;她在二十岁那年成就国手,只用一曲便征服了全郢国朝堂的权贵,天纵之资冠绝郢国;她让无数世家公子求而不得,淡泊又高傲,彷佛一株空谷幽兰。
这样的洛清厥会紧紧地抱住你,大大的彷佛会说话的眼睛就这么楚楚可怜地望着你,哀求着让你不要离开她,彷佛你就是她的一切。
即便秦长生知道这一切都是外力所至的虚假,就像是镜中的花月一般,美轮美奂,却也吞易破碎。
可他还是可耻地心动了,方才因为洛清厥言语之间的冒犯所燃起的怒火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欲火,此刻正在他心底熊熊燃烧着,并且隐隐有冲天的趋势。
「不过……要是你不听爸爸的话,爸爸妈妈说不定就会离开哦?」
秦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