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小嘴一瘪,往后摸了摸屁股,口中委屈道:“爹爹打人可疼了……”
二人嘀嘀咕咕、自说自话,却叫郑辉骇得不行,他见围墙高近一丈,两个孩儿却浑然不怕,竟是晃着脚丫安坐其上,他料定其不是凡人,便颤颤开口道:“两位、两位仙童……小生非是故意冒犯……”
哪知那女孩捂嘴大笑道:“怀恩怀恩,他管咱们叫仙童呢——”
“可他刚刚还叫咱们恶狼……凡人都是这般吗?”
“娘亲也是凡人!你说他坏话!”
男孩皱着眉头,又与她争辩几句,却辩她不过,赌气之下竟从墙上一跃而下。
郑辉见之大惊,迎步唤道:“仙童小心!”
哪料男孩落地之际便化作一只小白狼,此狼模样灵俊,额上还有一缕灰毛,瞧着甚是乖巧。它落至地上先是抖了抖身子,又冲着郑辉打了个哈切,旋即便歪着脑袋盯着他瞧。
不过一会儿,那女孩亦跳下墙来、化作狼形,二狼挨在一块儿,皆是盯着郑辉细瞧。
只是他们模样虽不怪异,但一日下来,郑辉早就受尽惊吓,现下又亲眼见到精怪变幻之法,一时惊惧过了头,竟是仰着脖子倒了下去。他这一倒,却叫二狼抖了抖身子,它们即刻跑至郑辉身侧,在他脖间拱了拱脑袋,发觉此人未死,这才松了口气。
但小狼们仅舒心了片刻,便觉府门外结界一动,吓得二狼即刻趴伏在地,前肢在地上不停刨动,显是极为不安。
然则片刻不到,又听得院内声音响起:“守善、怀恩——”
男子声音清越,却是语含怒气,二狼一听便不敢再躲,反是站直身子、垂首不语。
“怎会有外人在此?你们做了何事?”
男子容貌俊秀,即便蹙眉怒言亦存了几分温柔,小狼们怕的自不是他。
果然片刻过后,男子身后之人便哼声道:“我们回来时听说埤阳闹了狼患,可是你二人做的好事?”
小狼们埋首愈下,那人却不理会,反是轻叱道:“还不变回人形?”
二狼晃了晃身子,即刻便化作了孩童模样。
郑怀恩见爹爹冷下脸色,早已惧怕得蓄起泪珠,迈着小腿跑至郑良生身侧,抱着他腿哭道:“娘亲,我们只是晚上无事,坐在墙上叫唤了几声,并未出府闲玩,这个凡人是自己跑进来的,不关姐姐的事,也不关怀恩的事!”
郑守善也是垂首不语,只是撅着小嘴、绞着手指,脾性倒如孟固一般,实是犟得很。
郑良生见幼子哇哇大哭,心内颇为无奈,只得抱起他来,又捏了捏他脸,口中慰道:“怀恩莫哭啦,你这孩子,怎的几日不见,又叫回娘亲了?”
可郑怀恩极是委屈,生怕孟固错怪了他来,又要打他屁股,小手便紧紧环住郑良生脖颈,口中啜泣不止,惹得郑守善也嫌弃地看了他几眼。
而一旁孟固亦是抱起女儿,顶着她额头道:“真未逃出府去?”
郑守善也学他说话,哼声不满道:“爹爹这般厉害,我们便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孟固听言倒是满意地点点头,朝郑良生挑眉笑道:“良生,我便说不会出甚么大事,你又何必急急往回赶,早知我二人便在外头多逍遥几日了!”
郑良生面上一红,轻瞪他一眼,又转眼望向地上那人,忧心道:“只是这人怎能进来此处?”
原来他二人孩儿因有凡人血脉之故,竟真如孟固所言,数年后便化作了人形,只是孩儿长成极慢,到后来也叫郑氏夫妇看破,只是二老未有多言,仅是给孩儿取了守善、怀恩二名,不过几年便双双含笑离世了。
郑良生悲痛良久,然数年之间、心伤渐平,二人又起了四下游历之心,先前孟固因兄长咒法之故,刻苦修炼了数年,倒是因祸得福,法力大有长进,二人万事备足,这才在郑府外周设下结界,带着孩儿游历人间去了。
百年岁月、弹指而过,郑良生思乡心切,又于数月前重回故地,哪知二人一至,孟固便心血来潮,非要缠着他重现旧日温情……他一时鬼迷心窍,竟也应允了,只将孩儿们留在府中,自己倒同孟固风流数日……
他面上愈烫,却听孟固正声道:“此人身有功德,只怕不是常人,该是阴差阳错之下才入得其内。”
他抱着孩子凑近些许,俯身亲了亲郑良生面颊,慰声道:“良生莫慌,我自将他送出府去。”
郑守善忙遮住弟弟眼睛,稚声诘道:“爹爹不怕羞、不怕羞!”
“若是怕羞,哪来的你?”
“你莫要说了!”郑良生颇为气恼,又转言道,“我瞧这人衣衫寒酸,既是有功德之人,你我不妨助他一助。”
孟固颔首笑道:“我的良生一向心善,你放心,我定将此事办妥。”
说罢便一手抱着孩儿,一手搂过郑良生,二人双双进屋,而地上之人仍是昏沉之貌,久久未有动静。
也不知过了几时,待日头高升之际,郑辉才有清醒迹象,只见他面露惊惧,双手也四处挥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