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容西楼再次离开房间的时候,他面无血色的面容将老管家都吓着了,仆妇忐忑问先生需不需要将叫何医生叫来,但是却被拒绝了。
容西楼想要立刻出现在楚辞生面前,他想要如同少年时那般,对自己的爱人倾诉满腔不解与委屈,但是容西楼最终止住了脚步。
因为……他在害怕。
容西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出神,哪怕这些年Jing心保养,他也与记忆中那青涩的自己不知隔了多少岁月鸿沟,与那两个青春正盛的小兔崽子更是相差甚远。
见先生站着不动,管家赶紧送来干净的外套与热茶,因为外面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夜雨,整个老宅chaoshi又Yin暗,哪怕打开了顶上的华灯,依然将这栋没有人气的宅子衬托得鬼艳又庄严。
“福喜,我是不是老了?”容西楼轻轻说。
他只是这样问罢了,实则内心早有了答案。
福喜是这栋宅子里的老管家,这位老人见证了容氏老宅曾经的辉煌岁月,也沉默驻守在这因掌权人移居他处而逐年没落的老宅,如同忠诚的守墓人。
“您依然如同而二十年前的样子。”管家回道。
这是福喜第一次见到先生如此失态,特别是当他刚从那间数十年被视为容家禁忌的房间里出来以后。
容西楼笑了笑,似乎有被老管家的话安慰到,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所有酸涩繁杂的心思沉沉压在心底,将他压的不能喘息。
“或许我能给你说说我在外面的故事。”
老树零落的叶因为夜雨而凋落,外面依旧是雨滴在被风卷携着打在窗户上的稀疏声音,老宅庄严而冷漠,内心的无措孤寂让容西楼突然想倾诉一点东西。
容西楼断断续续说了很多。
作为容家的老管家,福喜始终沉默无言的听着,他从不做声,因为他知道自己曾经见证长大的小少爷,如今容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不需要人来对他的感情进行评价。
他只需要个沉默的倾听者。
年少时的容西楼傲慢又轻狂,对待自己的珍宝,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指染窥探,他就如同一头盘踞于宝石山贪婪的恶龙。
等容西楼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爱之后,又因为争权夺势,他不能将自己心尖上的那个人公之于众。
一则是为了保护爱人的安全,一则却是出自于容西楼隐秘的小心思——他想要没人能看见楚辞生,想要将自己的珍宝囚于高塔,想要……很多很多东西。
但这些Yin暗的小心思只是想想罢了, 楚辞生爱他,就如同是他爱楚辞生一样。
他们是天生一对的眷侣。
容西楼已经无数次幻想,等到杀死叛逆者后,自己便会骄傲的将爱人公之于众,在阿生身上打下属于自己的独有印记,谁也不能觊觎。
但是容西楼在胜利日的前夕,因为对方的殊死一搏而受了伤,也是在那时,他失去了记忆。
失去了一些容西楼自以为“无关紧要”的记忆。
那些却是阿容所有所有的妄求与珍宝。
所以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
“或许您应该去找楚先生谈谈。”管家建议道,“无论如何,楚先生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应父应母已经离去,而摄制组也关闭了所有设备电源,因为第一期的录制节目已经结束。
楚辞生一切生活仿佛又照旧了。
他有个在外拍戏而时常不回家的明星儿子,有个早出晚归的总裁儿婿。
他的生活在外人看起来,无聊却又富足。
在百无聊赖中,楚辞生也生出这样的错觉,他甚至在平静的日子里尝到了一丝岁月静好的味道……当然,很快这样幼稚的想法便消失在了他自己低嘲中。
直到楚辞生看见别墅门口站了个人,男人不易察觉的身体僵了僵。
对方穿着略微陈旧却依旧笔挺的深色大衣,里面是件经历了光Yin的白色衬衫,哪怕保存良好,却依旧泛出岁月的苍白。
楚辞生看着前来拜访的男人出神,对方同样沉默的注视着楚辞生,他们之间仿佛隔了无尽的岁月鸿沟,明明只是短短一扇门的距离,却又似乎隔着万水千山。
明明前几天才见过,但楚辞生看着男人几乎印刻于自己心尖的面容眼眶发酸,那种酸涩感模糊又遥远。
“你走吧。”
楚辞生没有问对方为何而来,看着对方身上熟悉的衣服,心中已经早有了答案。
“……我想和你聊聊。”
容西楼的额间碎发遮住了眉眼,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晦暗。楚辞生还想在说什么,却看见一滴,两滴泪水晕开在对方驼色大衣上。
男人麻木的心一下子收紧,那颗心脏泛起层层叠叠的酸软,一如数十年前。
半小时后,轻烟模糊了容西楼的五官,但是隔着热茶飘渺的云雾,他望过来的目光却格外专注偏执:“为什么不可以,我只是失忆了,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楚辞生轻轻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