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仪握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让佣人再替她拿一件毛呢大衣穿上,然后拉着她一起上了车。
病房外,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医生,十分恭敬的对袁绍仪道:“夫人,我们已经给薛先生输了退烧的药,应该一会儿就退烧了。”
袁绍仪奇怪道:“他之前在镇江医院检查过,都是皮外伤,也都包扎过了,怎么会突然发烧到如此地步?”
严怀音也看着医生,她也觉得奇怪。
医生推了推眼镜,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引起他高烧的并不是他身上的伤,我怀疑他脑部有肿瘤,他最近估计太过劳累,再加上受了伤,这些只是导火线。”
“脑部有肿瘤!?”严怀音不可置信的看着医生,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蓦地想起他经常头疼,却是下意识摇摇头,“是不是弄错了?”
袁绍仪也是脸色难看的看着医生。
医生叹气开口:“十有八九。”顿了顿,又道:“如今国内对这种病束手如此,我建议尽快转去国外治疗。”
第四十六章
赵无恤看不清楚人,他的眼睛已经被血汗所模糊,他从马背上掉落下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长刀,嘴里喊着:“走!快走!阿音快走!”
军医看着仿佛一个血人的少年,手指发抖的撕开少年的衣服,多处刀伤深到见骨,一边止血一边对徒弟叫道,快,快,拿吊命的来,其他先不要,先拿参片……看着浑身冒血,微微抽搐的少年,军医叹气皱眉的对站在一旁赵氏宗主道:“无恤公子、恐、恐怕是……”
灯火的烛光将少年的黑影子照射在墙壁上,少年忽然浑身抽搐一下,牙缝里嵌着血,忽然睁开赤红的眼睛,喃喃道:“不能死,还有阿音,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谁来保护阿音……”
忽然一名少女冲进来,拉着少年满是血污的手,哭泣道:“无恤,我是阿音,无恤……”少女白净的手也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少年竟然仿佛清醒了过来,眼睛微微睁开一线,军医见了,嘱咐少女跟他多多说话,保持他的清醒。
少女哭得泣不成声,只是攥着少年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然而想到军医的交代,她擦了擦眼泪模糊的双眼,手上的血沾染到脸上,她说,我的弟弟无恤,是所有兄弟中最英勇善战的一个,然而却最怕打雷,她说明明最贪玩练武的时候却最勤快,她细细的说着他小时候的趣事,说他小时候比她矮,说他小时候脾气古怪讨人厌,说他讨厌什么喜欢什么,晶莹的泪珠儿一颗一颗的至腮边落下。
晋阳赵氏和邯郸赵氏的内斗最后以晋阳赵氏为胜,然而晋阳赵氏元气大伤,后多年受制于其他氏族。
……
薛善退烧后便回到总统府,他已经知道他的病,拉着严怀音的手平静道:“我先去国外,你和孩子好好的等着我回来。”
千年前,赵无恤为了赢音活了下来,千年后,袁无恤同样可以为了严怀音活下来。
严怀音从听到那个噩耗后,一直是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后来又听袁绍仪说薛善从小性子倔就,只怕不会愿意出国治疗,这会听他主动提起,顿时打起Jing神,握住他的手,开口道:“我还以为……我陪你一起去。”
他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手指抚平她紧皱的眉心,朝她安抚一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说完,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握住她的手替她戴了上去,严怀音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睛又有些shi润。
是那日她故意掉落在那个房间的结婚戒指,是为了给他留下线索,他到底找到了。
大姐袁绍仪带着三姐袁泽敏来看薛善的时候,薛善对他两位姐姐道:“我想去国外治疗。”
大姐袁绍仪顿时高兴的点头,“医生说越快越好,我马上安排,后天就出发。我跟你三姐都打听清楚了,法国有一个医学博士对人脑部研究这一块非常先进。”
三姐袁泽敏眼眶发红,不住点头欣慰道:“还好不像二姐那么倔。”
后日就要走,没有时间了,额头微微有些胀痛,薛善忍痛开了台灯,坐在桌前写东西。
怀信:
十年分袂,江山破碎,吾与弟皆知,救亡图存,唯有复归于联合战线。吾竭力奔走,秘密联系,暗中准备,希望建宁当局改变其对外对内方针,目前虽有端倪,然姐夫顽固,大端仍旧不变,甚难于真正之联合抗敌,吾猜姐夫恐虑日后天下后世之人聚而称曰,亡华夏着王振鹭也,遭千秋之辱骂,故联合事宜,还须努力,然而姐夫已然怀疑兄,且万万未曾想到,大事未成,吾竟患上脑疾,急需国外治疗,然而敌国咄咄逼人,早有计谋,今之大计,退则亡,抗则存,自相煎艾则亡,举国奋战则存,望弟能说服令兄,彼等之心与吾人之心并无二致,亟欲停止自杀之内战。吾因病即将远洋,今将吾与吾二姐手上之军事力量,全托付于弟,近几年之布局也详细告之,望弟早日完成吾等之信仰。寇深祸亟,言重心危,此去一别,只怕遥遥无期,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