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誉白按捺住火气,轻笑着问:“太太这话是怎么说的?南舟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子,名声怎么就坏了?”
程氏为这事也是窝火了几日,叫丫头拿了报纸给他,“你自个儿瞧瞧报上写的都是些什么!”
原来桂军荡平了南岳边界最大的一处匪患,得到了政府的嘉奖,各个报纸大肆报道了好几日。本来也没有什么,但这些记者的报道越挖越细,最后不知道哪家小报竟然点名道姓地写了一篇裴家二爷独身潜入龙潭虎xue营救未婚妻,同桂军里应外合一举荡寇的文章来。这种带着点传奇色彩、男女爱恨纠葛的故事最是夺人眼球,这事竟然就这样传出去了。有记者到裴家围追堵截想要深入报道,都被赶走了。仍有不死心的,跟踪了几日果然拍到了“未婚妻”的相片。
程氏指着上头的相片,“那一天我正巧碰见了,南小姐正同姓裴的在外头吃饭。你说说,现在谁不知道她是裴仲桁的未婚妻?到时候你同她再发订婚启事,那像什么样子?”
江誉白看完了报纸,还是微微一笑,“不过是一份不上台面的小报,发行量也有限。而且太太您误会了,南舟是裴家铺子上的经理,裴仲桁出面也是事急从权。您想想,若我央了大哥出面,这事动静就更大了。大哥为了咱们家的声誉一定会出兵,但南岳那边又不是咱们家的地盘。冒然出兵过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您也见过南舟,性子单纯的很,绝对不会和裴仲桁牵扯不清的。”说着他又转向老帅,恭敬地问:“父亲,您说是不是?”
老帅闭着眼睛正在转文玩核桃,听到他的问话,停了一停方才缓缓道:“报上捕风捉影的事情,过几日就消停了。大不了过阵子再说吧。”说完也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这样的答案并不是江誉白所期望的,但现在也只能再放一放,等风头过去再说。他退出去的时候,在楼梯正遇到程燕琳端着燕窝要去送给程氏,“呀,四少这是要回去?不喝碗甜汤润润肺?”
江誉白目不斜视从她身边经过。
“对了,好久没瞧见南小姐过来同姐夫下棋了,真真是个忙人。”程燕琳挑衅地轻笑道。说完正要到楼上去,江誉白却回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推到墙上,托盘里的东西全都翻到了地毯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谁在后头捣鬼!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程燕琳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手,端着一脸无辜,“是吗?我记性不好,怎么不记得了?还有,我做什么了?四少不要冤枉好人。你这是恼那小报文章?其实那天我也在场,谁晓得裴仲桁都把南小姐搂进怀里了,还是叫人拍到了脸?这怎么就怨到我头上了?我可是同大姐说了不少南小姐的好话呢!”
江誉白知道她惯会挑拨离间,轻蔑地笑了笑,“燕姨,何必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就算我娶不了南小姐,也会娶别人,什么张小姐、王小姐、沈小姐。对了,你几个子侄辈的女孩子好像也该谈朋友了吧,亲上加亲也不错呢!瞧瞧,什么人都可以,就是不会是你。”
程燕琳心中恨意重重,但面上却浮出一点凄凉的笑意,“小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不会害你的呢?”
楼上传来脚步声,江誉白退远了几步,抬眼看了看楼上。下来的是大少nainai梅氏的大丫头茜红,她看到两人时愣了一下。江誉白柔声一笑,“茜红姐你来得正好,燕姨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燕窝,偏怪到我头上,叫我赔呢!姐姐快救救我,我急着赶牌局呢,回头赢了钱给姐姐买胭脂。”
“嗨,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四少快去吧!”茜红见江誉白走远了,皱起眉头看了看地毯上的污秽,大声叫婆子来打扫。她絮絮叨叨抱怨,“真是的,太太和少nainai正等着呢,本来秋荷做的好好的,您非要亲自去端。这下好了,回头还是秋荷挨骂。什么都抢着做,把咱们这些下人往哪里搁?”
程燕琳面上微微笑着,心里却恨极了,这个茜红仗着是梅氏的陪嫁丫头,真是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努力压下胸中的怒火,赔上了几句好话。茜红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直肠子,也便住了嘴。
程燕琳等婆子收拾完了东西,又陪着茜红一同往厨房去,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茜红,前几日我听来一件事……”然后顿了顿,四下里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道:“是关于大少的。不过,你可别叫大少nainai知道了。”
南舟一归家,南漪仿佛就有了主心骨,一家人的日子也过得其乐融融起来。报纸上的文章阿胜先前瞧见了,急得拿给南舟看,懊恼地说:“都怪我当时没考虑过后果!”而且这事他越琢磨越心惊。为什么裴仲桁当时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为什么他只身犯险,为什么好巧不巧叫记者拍了相片——万一这些都是裴仲桁做的局……他不敢想下去,毕竟有杀父之仇啊!好在九姑娘往后也不去他铺子上了,这人心思太深,若只是瞧上姑娘倒也罢了,就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南舟扫了眼报纸,只是一笑了之,“阿胜,裴家和咱们家可是有世仇的。”何况江誉白不会相信那些,她又有什么好往心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