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时自然也不必吝啬:「药剂廉价,
但人命关天啊。」
虽然并非是专业的医师,但是我也基本掌握基础的医学与急救知识。我轻轻
地拔开试管塞,从铁盒中取出注射针管,又从一边的医药箱中取出酒精棉作了消
毒,然后将针头试剂瓶将那暗红色的药液吸入,垂直向上驱出空气,接着便将针
头以斜面刺入艾拉菲亚少女的手背,将药液注入。拔出针头后,我慢慢地坐到草
席边,在陨星的注视下合上了双眼,缓缓发动自己的血法术,调和注射到艾拉菲
亚少女中的药剂——我的这一项血法术除去愈合身体上的伤痕之外,也会同时治
疗心灵上的创口。而代价则是,施术者的我会透过表象,感受到她内心惨烈的记
忆,并在瞬间承担在精神上同等的痛苦。这种治疗方式风险极大,若是没有精神
上的准备,甚至可能会因为丧失理智而陷入临时疯狂。
然而这个时候的我却根本无法在乎这么多。伴随着意识慢慢地远去,我的眼
前渐渐化作一片漆黑。自己就这样,缓缓沉入了短暂的梦中。
空洞,痛苦。
黑暗的森林中,徒留下脚步的响声,那是现在这个唯一的「守林人」所留下
的。在她的身后,是燃烧的克伦基镇,是她的故乡。
乌萨斯人对卡西米尔全面开战,第十三集团军的黑色大军淹没了这片森林,
原本繁华的小镇沦为废墟中的坟冢。双手沾满卡西米尔人鲜血的乌萨斯士兵和军
官,脸上带着崩坏的狞笑,在大地上留下一串血色的足迹,高举着所「荣耀」的
旗帜,犹如地狱中走出的魔王一般,尽情蹂躏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者。
从森林中狩猎归来,她远远地看到有些瘦弱的父亲挥舞着刀剑宁死不屈,最
后被几个乌萨斯大汉一拳撂倒;藏匿在阴暗的角落里,她无助而震惊地看着慈祥
的母亲被魔王般的乌萨斯军官蹂躏,又被一刀终结了生命。
上苍为暴虐所震怒,为悲惨而落泪。乌云荫蔽的双月,倾盆的大雨瓢泼而下,
仿佛想要熄去毁灭的火焰,冲刷污秽的血污。
绿色的眼眸中只剩下恐惧与空洞,眼角的泪水与雨水交融。她只是抱着那一
把狩猎的时候带走的弩,在恍惚中逃离了故乡。穿过崎岖的山路,穿过茂密的森
林,穿过潺潺的溪水,感觉不到沉重的呼吸,感觉不到疲乏的脚步。目睹了难以
想象的暴行,少女的灵魂仿佛已经永远留在了克伦基镇,只剩下雨水中枯槁的身
体。
亲人已经不在,朋友已经死去。如今的她,仅仅只是空洞地活着。在寂寞中,
求生的本能让艾拉菲亚少女不敢于走出森林,只能在林木间穿行着,用森林之后
嗣的狩猎技巧勉强果腹。在深山丛林中一处已经被人遗忘的洞穴中,她在这里暂
时安居,既无亲友,也无祈愿,甚至几乎忘却了思考与回忆,有的只是夜幕降临
后无边的黑暗,与手中那把紧握着的弩。在那场毁灭之后,艾拉菲亚少女的世界
里,便只有黑暗,与仅仅只是活下去的生物本能……甚至,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
还能像现在这样活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在这个黑暗、寒冷而狭窄的世界忍
受着失去一切的痛苦。内心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击穿了一个空洞的艾拉菲亚少女就
只是在孤苦伶仃的寂寞中,日复一日地在进食之后,像是失了魂一样,蹲坐在林
中山洞的黑暗角落里。
只是,在那么一天——「救,救救我……求求,求求您了……」
微弱而颤抖的声音,使内心空洞的艾拉菲亚少女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就像
是被那声音所邀请着一般,她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山洞外面,窥视着似乎已经开始
变得陌生的世界。而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同为艾拉菲亚一族的,小小的女孩
子。她披着一身单薄的布衣,身上满是依稀可见的伤痕。
「求求您,求求您了……请救救我吧……」
她似乎已经耗尽了气力,缓缓地爬行着,像是机械一般重复着这句话,两行
泪水从她的脸颊上簌然而下。少女睁大了双眼,怔怔地望着这一切,她认出这个
孩子曾经和自己一起安居在克伦基镇,内心空洞的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
如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
「孩子,你遭遇了什么?」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明明只需要这么一声的询问,但是少女却像是丧失
了语言能力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从喉咙中挤出一两声空洞的呜咽声音。
而那个孩子,就像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