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四郎和兼续两人看着地面,许久不语。兼续坐起时,眼中稍见泛红。权四郎微笑道:『你说,我的辞世词该写什麽?』兼续看了看他,随即将米酒瓶拿起,站起身坐到『死衣』的左侧上。一般来说,在左首替人斟酒的,通常是女人或是爱人。权四郎看了看兼续,只见兼续虽然已过壮年,但仍如权四郎记忆里那般俊美可人。兼续替权四郎斟满了酒。权四郎一手握笔,一手将手里的酒杯在手中轻摇。兼续依偎在权四郎身旁,像个满足的妻子看着丈夫。任任何人看到现在的兼续,都不会想到这个娇弱的男子就是被太阁秀吉誉为”天下第一陪臣“,领有米泽出羽国三十万石的直江兼续。『我一直想着谦信公”四十九年一睡梦,一期荣华一杯酒“的辞世词。可是我写不出那样的意境。』兼续柔声道:『你可以的,再想想。』权四郎看着兼续,回忆起这二十年来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兼续都是这样陪着他度过的。权四郎本来视死如归的心不由得软化。也因为这份记忆的浮现,权四郎想到了他的辞世词。他提笔在白纸上写下:『戎马一生今卸甲,它日再见雪山盟。』待权四郎写至”雪山盟“三字时,兼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下脸颊。权四郎笑道:『怎麽,不工整?』兼续依偎在权四郎怀中。权四郎叹了口气,微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兼续道:『我一直到最後一刻都在求他。』权四郎搂着兼续,只觉得他瘦了不少。『二十年来,你夹在我和馆主大人两人中间,辛苦你了。』权四郎口中的馆主大人,即是上杉家当主上杉弹正少弼景胜。『我们几个今天把我的凶礼搞得一塌糊涂。黄泉路上若是见到宇佐美大人,应该会被数落好几个时辰。』兼续微笑道:『但你从来不在意定满大人说什麽的。』权四郎做了个鬼脸。
这天晚上弥九郎正因睡不着在宅邸里闲逛,却突然听见极为细微的呻吟声。弥九郎正值男孩发育之期,好奇之下随着声音来到了一间储藏稻米的米仓。弥九郎从门缝中看入,只见一男一女正在米箱上交欢。弥九郎一眼就看出女孩是服侍上杉政虎的姐姐仙桃院的侍女阿若。而男孩他则没见过。弥九郎吞了一口口水。月光从窗户投射在男孩的身上,只见他身体十分结实,皮肤黝黑,紧实的臀部正前後摆动。弥九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裤裙,才发现自己的阳具早已因为眼前的光景而肿胀不堪。弥九郎想要赶快离开,但他的眼睛却离不开那对交欢的男女身上。这时弥九郎搭在门边的手不小心推了一下。木门“嘎”的响了。男孩转头,看见门边的弥九郎。阿若惊叫一声,赶紧将衣裙穿回,从另一边的门飞也似的逃离。男孩满脸怒气的朝弥九郎走来。弥九郎待要转身逃走,已经被男孩掠倒在地。弥九郎看着男孩,只见男孩的阳具十分巨大,而且仍十分硬挺。男孩怒气冲冲道:『报上名来!』弥九郎道:『
站在庭院里的安田看着悬挂在天空上的三日月,心里一阵惆怅。早已模糊的记忆里突然浮现出三十四年前他第一次遇见长尾权四郎时的情景。那时天空上也是挂着三日月。
第二章:弥九郎
『好了,我再不走闷葫芦又要生闷气了。』兼续轻轻在权四郎的唇上亲了一下,随即起身,将绣上家纹的外挂脱掉,再把袖子绑起。权四郎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小刀拿起。小刀只露出刀锋五寸,其余部分则用白纸包覆。此举是为了让受刑人不要切的太深使得自己肚破肠流所做的防范措施。兼续拿起自己的佩刀三条宗近。兼续含泪道:『今天由本人直江山城守兼续担任介错之赠。请放心。』权四郎道:『有劳尊驾,一切拜托了。』
永禄五年,越後国春日山城。十四岁的安田上总介能元那时还叫做弥九郎。他的父亲安田越中守景元将他送来春日山城做越後国主上杉政虎(日後的谦信)的小姓,即侍童之意。安田弥九郎在父亲的安田城里可说是个美少年。虽然年幼,但浓密的眉毛和清澈的双眼隐然有种气宇轩昂的英气。安田越中守确信自己的儿子将会得到主公的宠爱,进而光大门楣。但越中守的计谋却无法实现,因为政虎自从在第四次的川中岛一战未能战胜宿敌武田信玄後便独居春日山城内的毘沙门天佛堂内,除了重臣宇佐美骏河守定满和直江景纲之外一律不见外人。
续道:『今晚替长尾大人介错的是哪一位?』介错,即是替切腹者断颈的礼仪执行者。千坂对马守清风道:『是在下。』兼续向千坂微微躬身,歉然道:『希望千坂大人能将介错之赠让在下执行。』安田沮丧的低头。看来权四郎还是难免一死。『至少能够死在自己的挚爱手中,权四郎也能安心了。』安田心道。千坂看了看权四郎,只见权四郎表情茫然若失,似乎事不关己一般。千坂道:『既然是家老大人要求,对马自然奉让。』兼续点头致意,又道:『兼续还有一个请求。请各位撤出此间,让我跟长尾大人独处。』千坂惊道:『兼续大人??????这??????恐怕有损凶礼的规矩。』兼续微笑道:『难道跟受刑人对饮就不损规矩了麽?』大国修理亮和安田上总介互看一眼,接着一齐站起,向外走出。千坂正要回头再劝兼续,但看了看兼续和权四郎,也只叹了一口气,与介部一起走出房间,留下权四郎和兼续独自留在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