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停在房间中间,然后转过身朝餐桌走来。
“嗒、嗒、嗒。”
皮鞋底与地板敲出清脆的响声,安德鲁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直到那双皮鞋停在他的面前时,他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嗨~”康奎尔弯下腰,打算和躲在餐桌下的可怜年轻人友善地打个招呼。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年轻人尖叫一声,朝康奎尔扔来一个东西,手脚并用地往门口爬去。
“稍等一下。”康奎尔一手抓住安德鲁的衣领,一手接住朝他扔来的不明物体。
半块饼干。
“冷静点,年轻人。”康奎尔拍了拍安德鲁的脸颊,“什么事也不会有。”
“你看,坏人都被我解决了。”他笑眯眯地向安德鲁展示他的战果。
安德鲁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康奎尔。
“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对哦,年轻人。你应该跪下来抱着我的大腿喊我英雄。”康奎尔站起身来,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现在小家伙,把你拍的照片给我看看。”
安德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乖乖地进房间把洗出来的照片交给了康奎尔。
安德鲁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小记者,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什么要紧的信息,但是有时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巧合,比如一张看似拍摄街区风景的照片的背景中亲密交谈的男女。
康奎尔将那张照片抽出来,递给安德鲁,然后把剩下的照片全部扔进了粉碎机。“拿着这张照片,扔进南方街道56号门口的那个邮筒里,然后去224号,和那里的老板说:‘庞培已死’。”
“从后门离开,快。”他没多加解释,强硬地将安德鲁推出了门外。
他转过身,地上的四人已经不再动弹,他在制服他们时下的是死手。鲁博库拉安插在街区的眼线一定能发现这里的骚乱,他得赶在其他人来之前将这里布置成遭埋伏的样子。康奎尔捡起一把手枪,对准自己的手臂,深呼吸——
“咔哒。”
脑后传来被枪口抵住的触感。
康奎尔呼吸一窒,他当机立断地扔掉手枪,举起双手,肌肉绷紧,正打算反手攻击时,
“不要动。”
身后的人出了声。
所有的侥幸在这一瞬间都化为乌有,康奎尔只能在心中暗叹倒霉。
偏偏是他。
康奎尔闭上双眼。
但是阿普里尔却迟迟没有开枪,他似乎有些犹豫。
“……我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
“哈。”康奎尔轻笑一声。“阿普里尔,你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起来。”
“你知道叛徒的下场。”阿普里尔沉声说,“而你并非视死如归。”
康奎尔干脆转过身来,颇为惊讶地看了阿普里尔一眼,开口说:“你从我这里得不到想要的。”
阿普里尔依旧举着枪对准康奎尔的眉心,在听见阿普里尔的话后他居然勾了勾嘴角。
“报丧鸟”也会露出微笑吗?
康奎尔恍惚了一瞬,耳边突然传来爆响。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康奎尔缓慢地移动眼珠,发现那枚子弹精准地射中了一个试图悄悄逃走的手下的脑袋。
“我会得到的。”阿普里尔留下这句话后,如同漆黑的鬼魅一般悄然离开了。
康奎尔捂住耳朵蹲下来,在耳边扣动的扳机带来的是仿佛扎入脑髓的耳鸣和疼痛,现在他才感觉到双腿已经软得失去知觉。
“妈的,妈的,该死。”康奎尔捂住脸,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告诉鲁博库拉任务失败的过程比康奎尔想象中要轻松一些,也许是他一边面色平静地汇报一边从耳朵里渗出鲜血的画面太过惊悚,鲁博库拉并没有太生气,反而让康奎尔好好休息。
一直未曾消散的耳鸣声与疼痛让康奎尔疲惫不堪,他用手帕捂着耳朵,招来手下准备回家好好泡个澡睡觉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不是表示来自“知更鸟”的两声鸟叫,来信人是陌生号码。
康奎尔拿起手机,上面只有一条简短的信息。
“罗伯特街021号。”
没有落款,发信人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康奎尔很想拒绝,但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可以离开了。
罗伯特街021号与336号离得并不远,但康奎尔却觉得这一段路格外令人疲倦。当他终于走到021号的公寓门口时,原本充斥内心的惶恐与紧张已经变成了破罐子破摔。他甚至连门都不想敲,直接从旁边半开的窗户翻了进去,还给站在窗边目睹了一切的目瞪口呆的邻居抛了个媚眼。
公寓内部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临时据点,客厅里除了一把椅子和几本书外没有任何家具。地上散乱着放着各式的枪支和弹夹,不远处还放着泛着寒光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