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
和经纪公司解约后,趁着老张在飞机上那一下午,大包小包收拾好行李,除了那份鉴定报告,什么都没留下来。
-
我回到了S市,在当地的某个少年宫教起了民族舞。
平静下来的日子,我可以马上步入正轨。可事实上并没有,脑子里一直在想老张,吃饭的时候是老张,上课的时候是老张,睡觉的时候还是老张,吃穿用度还要考虑匀出百分之十几攒下来还老张。我或许该庆幸没有因为走神太多在教舞蹈的时候自己乱了步子误人子弟。
日子过得慌慌张张,半个魂儿都飘在天外。说是要重新开始,实则断得拖泥带水、还不如不断。
离开老张的第一个星期,仿佛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
-
其实并不是不辞而别,硬要说的话我留了个字据和欠条、上头长长一串铺开了鬼知道我要还到猴年马月的天文数字,还傻不兮兮许了个“我一定会回来”的承诺。衬得我这场短命的逃避都像个滑稽的笑话。
而我逃避的对象,正是和我失散多年的养父。
养父。哈哈。
我要早知道他是我小爸,我可能压根不会把他当成自己的性幻想对象。
然而我还是喜欢他。
虽然他是我名义上的爹,可我还是喜欢他。
-
【十】
我知道他迟早会找过来,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快到我甚至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那天刚下课就接到了传达室的消息,说有人找我。早死晚死都得死,我一想就知道是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像大半年前那样被他的秘书们五花大绑架上车去的准备。
楼道长得像是要绵延到天际。脚底缝了三寸厚的砂纸,一步能走出七步的时间。
远远地隔着一个喷泉,我看到了老张。
意料之外,老张居然是单枪匹马来的,就他一个,还有停在他脚边的共享单车。我也不知道我在庆幸什么,好像一对一我就有胜算似的。
看见他的瞬间我走得更慢了。他也不着急,虽然老远我就能看到他眉头紧蹙,可他也从未催我半个字。
于是心里越发没有底气了,像是快要原地交代在这儿。
“老、老张……”死了半截的我慢吞吞在他跟前站定,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勉强嗫嚅出两个字,曾经念着分外顺口、如今在僵涩的唇齿间挤得变了形。
他脸色不怎么好,眼底一圈黑,心情貌似挺糟糕的、煞气扑面而来,与其说是阴沉倒不如算作长期失眠把气色都折了——虽说这失眠也八成是因为我。
“……我,我不是故意要……”
老张不等我说完、从衣兜里抽出一张纸“哗啦”一声抖开,脆响震得我胸口一颤,李晚晴,这个,解释一下?”
他第一次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叫我的全名。好脾气的人生气的时候反而更不好惹,我算是见识到了。
细密的小字,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哦,不止。
还有张小的,拿曲别针和鉴定报告别在一起,是我留的那张欠条。
双手攥拳死贴裤缝、手心止不住地冒汗,脚趾也快要掀开水泥地面了。我说不出半个字。解释?怎么解释不都是死路一条?
瞒也瞒不下去了,至少做个诚实的鬼给自己积点阴德,仰起头来直直瞪着那份鉴定报告,头脑一热涌到嘴边的话,不加斟酌全说出口了一-
“你还看不懂吗?我明说了吧,孤儿院的阿姨告诉我我是从B市来的,你也是B市人,年龄都对的上我不可能不多想。所以那天我就进了你的库房,发现了你留下来的前女友的头发就拿去做了亲子鉴定。现在就为了告诉你,我是你几年前弄丢的孩子,你迟早会发现我是一个时时刻刻提醒你你头顶有绿帽的家伙……”
“够了。”
“不够!我还要说。就算没这一出我也迟早会退出娱乐圈的。你捧我不值得,你看都一年了我火了吗?留我这样儿的米虫饭桶有什么用,我还不如走了咱俩都清净。而且你花在我身上的钱,还有违约金,我都会还你的,我已经找了个舞蹈老师的工作——”
“我说够了!”
他骤然拔高了音量,从来没这么凶过。余光里看门的保安都虎躯一颤。
我也的确没屁放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倒是这一通自爆把我底气拽上来不少,甚至直勾勾瞪上了老张深邃的眼睛。
“你就算是我的养女又怎么样?要是我真想扔了你,当初她把你丢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就该这么做了。谁说我需要你还我钱了。我现在并没有恨你,甚至更想补偿你了你知道吗?”
然而老张似乎并没有被我说服的样子,虽然看语气像是软了态度,可眼神依然是坚决的,仿佛非要把我留下来不可。
看来那张底牌是非亮不可了。豁出命去也得亮出来。
-
“好,还有一个最大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