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骂你了!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阿兄……”仙蕙害怕了,拉着李重润的袍子,想要他消气,“阿兄是出来散心的,犯不着这样生气……”
“仙蕙你别管,这样折辱人的话,能忍下去才是没出息!”武延基撸起袖子站起来,站在李重润身边,恶狠狠地瞪着挑事的人。
见要火并了,酒肆里看热闹的人也是心里发虚,作势要往外退,却又不愿丢了口舌上的势,讥讽的话听上去便更加的Yin阳怪气:“哟!两位小郎君怕不是在宫中失了宠,在奉宸府得不到召见,男妃也是要争风吃醋的啊……”
“你再说!”
李重润忍无可忍,大吼着一拳头便揍了上去,那人捂着脸瞪大了眼,不相信这小郎君还有胆打人:“你……你敢打人?我要报官!”
“报去啊!知道我是谁吗?就算是他京兆尹来,我也不怕的!”武延基笑得猖狂,摆起架子来,便把口舌相争激化成了身份之争。
被打的人自然不肯吃哑巴亏,而在酒肆里消磨的人们最恨的就是仗势欺人,横竖是群起而攻之,人来人往的酒肆里,就算官府来抓人,一旦作鸟兽散,也不知道谁是谁。
“平白打人,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那人振臂一呼,便使醉酒寻乐的人云集,“一起上!打啊!”
“打死这两个面首!”还有不明所以,以为是张易之和张昌宗出宫的,也都挤上来要打架。
没想到他们还真敢动手,在宫里威风惯了,李重润和武延基两个也不过是绣花枕头,南市的酒肆不是他们的地盘,被一拥而上,便立刻落了下风。一时间,不长眼的拳头雨点般的落下,李重润被人摔倒,正压在矮几上,那小案便掀翻开去,零零落落一地的碎瓷。
这一声过去,纷乱的世界倒安静了,官府出动的声音便格外清晰:“全都扣起来!”
☆、第六十八章
南市酒肆不期而遇的一场动乱没有影响到宫里来,太初宫中的登春阁上,一场李重润错过了的家宴正在进行。
“重润和仙蕙怎么没有来?”武皇坐在上首,看规规矩矩坐着日渐长大的孙儿们,疑惑空出来的两个位置。
怎么敢说负气出走这么久也没找着人的事?李显吞吞吐吐:“重润……”
“重润在房州就仰慕神都繁华已久,想去见识见识祖母治下的盛况,带着非要跟着的仙蕙,还有延基,一早就出去了。”见李显犯难,韦香儿立刻出来斡旋,“陛下的旨意来得急,太子也不敢怠慢,只好一面命人去寻,一面过来赴宴了。”
武皇带着笑意的眼里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她也不再找李显的麻烦,放松下来斜倚在凭几上,任张易之和张昌宗凑上来服侍。
“我在重润那样的年纪,也是喜欢到处去逛逛的,年轻人万不可被这宫墙蒙蔽了眼界,总要多历练才能出真知。”武皇不似在朝堂上那样训话,面对这些还未长大的孩子,她和蔼得真像一个凡家祖母,“隆基,带着你崇简弟弟和裹儿妹妹玩儿去,祖母要跟你阿爷他们说几句话。”
独自落座在前面的李隆基站了出来,应了旨意便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了。单单被武皇养在身边的隆基总是时常扮演这种兄长的角色,兴许是伴驾的缘故,行为举止看起来比这些养在宫外的小孩子们成熟了许多。
望了望隆基带着两个孩子去的背影,武皇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凭着他那句“吾家朝堂”的豪言壮语就把这孩子留在身边了,隆基自到她身边之后,倒是处处谨慎,再不发这种狂言。忽然想起婉儿的那句“嫌我老了”的戏言,或许真是身边少了个婉儿伴驾,总想再养一个与她一般聪明的孩子。十四岁的婉儿,与“吾家朝堂”一样发豪言,不惧武皇的威仪,问她“相乱欲何如”,在这眼前一亮后,又适时地变得谨小慎微,才成为伴她最久的人。
可隆基终究是与婉儿不一样的身份,武皇也明白她这样的安排会令人生疑,她既然收回了李旦的皇嗣之位,又如此恩遇旦的儿子,令人生疑也罢,这是对太子显的警醒。武皇不知道一向拙于其事的李显是否明白她的苦心,可自目光看来,韦香儿一定是明白的,皇太子须有危机感才可自立,隆基便是给他的危机。
武皇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与儿女们坐在一起,从明堂盟誓后她似乎就喜欢上了时常组织一回这样的聚会,亲自撮合已经经过层层联姻的武家人和李家人。一双眼扫过在下面正襟危坐的儿女们,武皇才猛然惊觉,那个被她嫌弃到房州去的儿子李显已经四十三岁了,当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早已步入中年,对于这纷繁复杂的世界多了些诚惶诚恐的戒备。连从来都在膝下求欢的小公主都已过而立三年,虽然常常让她犯难,成熟的眉目间,却实在有武皇年轻时的样子。
“我把隆基过继给弘儿,留在身边,也是看宫里要有小孩子才有活力。”武皇叹道,“宫里贴心的人越来越少了,婉儿去了弘文馆修书,狄国老近来说偶染微恙告假在家,你们要常来宫里走动走动,也好让孩子们交流交流,将来才好亲近些。”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