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的事,回到神都以后,在武皇的安排下,李仙蕙被指婚给了武承嗣的儿子武延基,李重润本是看不起这个败事的魏王之子的,可武延基竟跟他性情相投,打马混迹在神都街市之中,二人倒成了上好的兄弟。
神都的繁华浸润少年心,在这人人心向往之的地方,李重润以皇孙的尊贵身份,享受着房州不可能有的纸醉金迷。
宫中风闻太多,十九岁的李重润勉强能把他去房州之前的故事串联起来了,那是父母从未告诉过他的旧事,重拾起来竟然振奋人心。李重润得知自己原来叫李重照,是天皇大帝亲赐的名字,为避祖母武曌的讳而改名叫李重润。他是天皇大帝亲自指定的皇太孙,一出生就有的显贵,绝不是因为祖母指定父亲做太子才得来的。
“我为什么避她的讳?我的名字在前,她的名字在后,她分明是眼红祖父给我取的名字,故意要拿去的!”重润在酒肆喝了几杯酒便上了脸,胡姬激情旋转的腰肢迷了眼,开始向妹妹和妹夫诉起苦来,“阿爷真是窝囊!他可是承祖父遗命,怕什么祖母?我才两岁,妹妹你才刚出生,就被流放到房州那种地方去,还有裹儿,她还是半路生出来的,凭什么啊!”
“就是!”仙蕙还想说什么拦一拦,却不防武延基也被李重润的话挑起了怒火,直声附和道,“旁人总是稍不注意就要触她的逆鳞,阿爷做什么了,受她这样的猜忌,连个‘魏王’的名号也不愿再听见,非要让我做个不伦不类的‘继魏王’,古来哪有这样的名号?”
两个少年还不明白父辈争夺储位的那些事,倒在批驳武皇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只是酒肆语杂,并没人听见这大逆不道的言论,世人更关心同样大逆不道的别的事情。
“听说了吗?圣人在宫中设奉宸府,招揽了一群男妃,如今张五郎张六郎正蒙恩宠,出入连宰相都不放在眼里的呢。”
“是啊,咱们这位圣人是千年未有的女人做皇帝,竟然也立起了后宫,她可是有夫之妇,不知乾陵里的天皇大帝怎么想,真是奇闻……”
“近来的奇闻还少吗?听说圣人在长生殿与二张行那等见不得人的事,直闹到天亮方休,宫闱之内,一片春色呢……”
“圣人不是七十多了吗?”
“正是老了才要采阳补阴,你们是不知道,我听说,二张可是阳道壮伟,不知有多舒服呐……”
“什么阳道壮伟?不过两个面首,圣人一旦驾崩,魂都不知去哪儿招的!”听到这些市井碎语,李重润冷笑着回应。
于是看热闹的眼睛就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好事者聚集在这位穿着白绫袍的少年周边,细细地打量着他:“小郎君既知宫中的事,想必也是宫里的人吧?”
李重润端着酒杯,斜睨一眼:“谁是宫里的人?”
“看小郎君这面如傅粉的样子,怕不是奉宸府来的!”立时就有人调笑他,顺带着拉上旁边的武延基,“莫不就是那五郎六郎吧?”
本是一句无心的调笑,在心中郁闷的李重润听来却无比扎耳,少年热血沸腾,酒杯里还有残酒,却被他往那人脸上一掷,气急败坏地就站起来吼:“你把狗嘴放干净点!骂谁是奉宸府的面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