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開個門,平靜的屋子頓時熱鬧起來。
或許,多年後我會忘記許多事情,許多同學的姓名。但絕對忘不了,劉昌明和魯樂梵今晚的來訪。縱然在別人眼裡是那麼微不足道,卻留給我值得永生珍藏的溫情。
劉昌明雖然只是個小人物,卻具有大無畏的勇氣,敢於仗義直言的豪傑。
他和么舅的情誼,建立在無情的礦坑,經歷過患難與共的驚險。
一進門,他迎眼看見么舅,便扯開嗓門:「熺源!你佇迦尚蓋好!」
么舅起身寒暄,劉昌明快步趨至,熱絡抓著他的胳膊捶下肩膀,忙著關切。「氣色有卡差淡薄,人港款漂撇,看起來無去角。那班人吃好穿好,整天閑閑,專門找咱賺呷人ㄟ麻煩。前幾天,聽見老龜頭剉起來,我攏呀袂歡喜透。幹怹祖媽十八代!剛才若不是聽頭家講,我擱甭知,你發生這麼大條ㄟ代誌。實在沒天理,好加在,聽說你平安回來,真的是奇蹟」么舅出事,我沒去告知,並非嫌人家幫不上忙。而是擔心,劉昌明莽撞行事而受到波及。「實在有夠不剛好,今晚趕著加班,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樂仔馬上去買酒,趕著要來幫你慶祝。但是,我佮恁牽仔又不熟,本想要阿唐幫我跑一趟,你在這裡最好。我們很久沒見面,當然要好好喝兩杯」
酒具有悠久的歷史,自古英雄離不開美酒,豪情縱放,不醉不歸。
我擔心醉酒,始終抱持被動的心態,不敢熱誠去擁抱。因為見識過,不少與酒水ru交融的人,渾然不知做出醜態畢露的脫序行為。不可諱言,酒是穿腸毒藥,也是一種含帶奇異力量的媒介,可打破隔閡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卸除心防暢所欲言。
么舅閑暇時,喜歡小酌兩杯。
劉昌明亦然,幾乎天天與魯樂梵舉杯,共品一壺陶然。「聽阿唐講,你在復興開怪手,忙到沒假日。這麼打拼在顧三頓,又沒時間惹是非,那班走狗憑什麼抓人?」
劉昌明既是專程而來,不可避免的,兩杯下肚,便急於了解詳情。
么舅不介意再次揭開瘡疤,重述不光彩的遭遇。
我很難承受,多聽一次便累積一分仇恨,不聽也罷。洗過澡閃到客廳看電視,還是避不開連鎖效應。劉昌明義憤填膺在聲援,火爆三字經加咒罵,表達強烈的不滿。
「下班時高興過頭,在車站忘了問你。」我媽端著一盤蕃茄來至。
「什麼事?」
「恁阿舅回來的事,跟你乾爹講了沒?甭通害人還像無頭蒼蠅,四界」
單就么舅這件事,盧開來運用各種關係,竭盡所能在設法營救。
只是碰上警總這隻大怪獸,光靠銀彈還不夠。他出錢出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非常認真在扮演,乾爹不是幹假的。事情的吊詭便在此,一個在社會上有身份地位的大老闆,怎會大老遠跑來鄉下認乾兒子。我媽想不透,不時便愛消遣:「我沒近視,你ㄟ尻瘡有幾根毛,我一清二楚。怎麼會看不出,你究竟憑什麼讓人家喜歡?」
關於這個問題,我只知道,盧開來確實喜歡我,才會帶我去北投的飯店過夜。
我不曉得,他看上我那一點,也難以估計,他的熱情會持續多久。
「古玉避邪,讓你永保平安。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