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天气变得越发热了。
贺章上门来纠缠过几回,安宁一直没见他。后来许是贺国公听到了什么消息,把贺章揪回去练武去了,她这才有了几天消停日子。
安宁躲在屋里,若不是怀清制止,她恨不得日日抱着冰块过活,递进来的帖子也一概被她拒了。
那种虚情假意的场合最是麻烦,安宁宁愿在家里坐着发呆,也不愿意混在人堆里跟那些人说京城里的八卦。
公主,有人递帖子进来了。
若兰拿着帖子进来时,安宁正吃着云糕,遂看也不看扔在一旁。
说了递帖子一概不接的,你怎么还巴巴送到我跟前来?
若兰颇有些为难,她从地上捡起来,又捧在手上:可是这是沈小姐递来的,我想公主应该会去
安宁手里的半块云糕一下掉进盘子里:什么?
沈南书同她一样,最讨厌这种场合,怎么可能递帖子给她呢?
安宁连忙用手绢擦了擦手,接过帖子看了看。
帖子上确实是沈南书的字迹,上面说明日要举行诗会,务必请她前去参加,还说这是她父亲托付的事儿,不得不办,邀了京中不少公子小姐,到时会分成两厅,隔着帘子yin诗对酒。
名义上是诗会,可一看名单,女眷杂乱无章,公子们却多数是书香门第出身,怕是沈从文想让自己唯一的女儿从中挑一个做夫婿,沈南书推脱不得,又怕那诗会太过无聊,这才给安宁递了帖子。
安宁看完了帖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若兰不知内容,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公主?是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哈哈,只是心疼沈姐姐,苦笑罢了。安宁合上帖子,把我那件明蓝色的銮金流仙裙拿过来罢,我明日要穿。
是。
第二日安宁早早就起来梳洗打扮,她只带了一支襄了翠色宝石的金钗,略微抹了些口脂,耳环也选了看起来寡淡些的。
走吧,别让沈姐姐等久了。
这种场合,怀清是没办法跟着的,只有若兰陪她上了马车。
路上有些远,安宁嫌无聊,便掀开帘子向外瞅着。
今儿天气好,路上也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安宁有段日子没出来,一时看上了瘾,正瞧着两位上了年纪的婶子争抢一块rou,还没等安宁看到那块rou到底花落谁手,马车便突兀地停了下来,好在她学过武,勉强稳住了身,一旁坐在下面的若兰却往前倾去,安宁手疾眼快,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安宁气急道:怎么回事!
回公主,是前方郑家的车拦在那里,突然挡住了去路,奴才这才被迫停了下来。
安宁一对柳叶眉紧蹙:郑家?车上是郑家的谁?
回公主,是郑家七小姐。
安宁气极反笑:果然是她。
郑家是如今皇后的母家,根基颇深,郑家七小姐是如今郑家大房嫡出的女儿,字荣荣,与安宁同岁小几个月。
皇后不喜欢安宁,郑家自然也不喜欢。郑荣荣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历来喜欢和安宁作对,是京中唯一一个敢明目张胆和安宁作对的贵族女儿。
想来沈南书的名单上也有她,又或者是她没帖子,听见自己会来便巴巴上赶着来气的。
安宁冷着语气:现在便往前走,你只管着驾车,不必怕些什么,但凡出了什么事,也有本公主给你撑腰。
车夫应了一声,一声鞭响,马车即刻动了起来。安宁数着数,不过五个数,果然听到一声饱含怒气的惊呼。
安宁!你做什么!
声音倒是大,安宁抬起车帘,果然看到一旁的马车帘子也被掀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瞪着安宁,似乎要在她脸上烧出个窟窿才罢休。
呦,这不是郑家妹妹吗?安宁假笑,一双杏眼眯起来,像无害的兔子,好巧啊,在这里也能碰见你。
郑荣荣最讨厌安宁这一副装无辜的嘴脸,她伸出手指指责道:你少给我装蒜!你明明是故意要撞我的马车!
这从何说起呢?安宁微微一笑,我们只是照实前进罢了,难不成还要像某些不守规矩的人一样,横在马路中央,阻碍他人出行吗?那京城岂不是乱了套了?
你!你!郑荣荣气地身子发抖。
安宁扬起脖颈,微微俯视着看她:妹妹若是喜欢停在这儿看风景,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还有约,先失陪了。
说完倒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便走了。
郑荣荣瞪着远走的马车,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你等着!安宁!迟早你会遭报应的!
斗赢了郑荣荣,安宁心情都舒畅了不少,便觉着时间也过得快了,没一会儿便到了沈府。
沈家是武将,门口摆的是两只舞球的石狮子,威风得很。 此时已经有些时候了,来的人不少,安宁踩着凳下了车,周围即刻安静了一瞬。
没办法,安宁在京城实在是过于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