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这一夜, 只要稍稍阖眼, 便是霍长渊满身是血的场景, 等到天一亮,安顿完了事后, 一辆马车急急驶出了郾城城门口,直奔西边去。
从郾城到秦地,快马加鞭至少也要半个月以上,赵菁菁连着换了三辆马车, 一路沿着生意落脚点打点过去,既是为了自己安全,亦是想要趁早赶去,终于在八月末到了秦地。
彼时, 郾城的天已经入秋了,秦地这一带,西北荒芜, 入夜后干燥清冷,赵菁菁一身男儿便装,刚踏入客栈便捂住了鼻子,摸到一手shi润,眼前也似乎有些重影。
“小、少爷!”香琴跟了一路,最怕就是赵菁菁的身子撑不住,可偏偏主子挂心姑爷中途都未曾休息过,忙把人扶去了客房里,一面低声念叨,“姑爷只是晚回了几日书信,许是忙的,您这样子赶过来,看把自己身子都给累坏了。”
说归说,手上的动作没停过,一会儿跟伙计要了热水,备上汤水吃食,一面又把杜少爷给的药包给小姐熬煮上。
赵菁菁想说自己没事,可架不住虚脱无力,此时只能由着香琴侍候。她许久没合过眼,每每有些睡意了,总是被噩梦惊醒,赶的这一路太累了。
还泡着澡,便沉沉睡了去。
香琴瞧着很是心疼,和盈翠两人搭手帮主子擦了擦,换上亵衣放倒在了床上。
一同忙活完,两人脱力地倚靠在床榻旁,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
——她们总算是平安到秦地境内了,再有一日,等进了城就好,见到了姑爷小姐也能够安心。
赵菁菁睡了一觉,恢复了不少,只是喉咙还是发干得厉害,这与秦地的气候有关,是在太干燥了。
不过赵菁菁昨儿个流鼻血那遭还是把俩丫头吓怕了,一大早都是汤汤水水,外加药汤和润脸的膏子,恨不能从里到外给赵菁菁补足了。
自家小姐从小都是娇养的,何时受过这种苦。
赵菁菁仍是男装出行,走在街上,看起来应该是城中最为热闹的地带,人流也不少,就是环境不太好,偶尔马车经过,尘土飞扬。
秦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赵菁菁所在的赵搬城,就是霍长渊信中他们的驻地,但说归这么说,匪徒在山中流窜,军队最终驻扎的地方肯定是在城外。
赵菁菁沿街走过去,一路问着近日有没有官兵进城。
纵然再低调,那么多官兵前来,肯定是很惹眼的,赵菁菁很快探听到了军队的消息,一个多月前有军队到此,停不过两日就离开了,出了城驻扎在别处。
这些天里,偶尔也有官兵进城来采买,也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赵搬城最近都挺热闹。
“小姐,一定就是姑爷他们,说是每隔十天会有人来,驻扎的地方应该在沧黄山山脚下,距这儿得一天半,中途没有休扎的地方。”
杂货铺内的掌柜听闻她们要出城,赶忙出来阻拦:“城外流寇作乱,常有扮做普通百姓的趁机打劫,你们几个可千万别出城乱跑。”
盈翠上前热络的与人攀谈起来:“我们昨日从官道过来没遇上。”
“官道上有官兵自然不会遇上,但你们要去沧黄山的话,就要经过好几条小道儿,白天都保不齐有人要打劫,到了晚上更是危险,没有十来人一道儿的可都不敢往那儿过的,你一个人呆着两个姑娘,千万别去!”
掌柜的叨念城里城外的事,秦地山贼聚众之地,三天两头有人拦路抢劫,衙门里关了许多,外头流窜的更多,抓不尽那只得自己小心些。
“多谢掌柜的提醒。”赵菁菁道了谢,往前处看去,街尾那儿有间铺子外飘着个偌大的赌字,是间赌坊。
走到了赌坊门口,赵菁菁没从正门入,而是进了巷子,在赌坊偏门等候,片刻后,三人被迎进了赌坊内。
一个时辰之后,两辆不起眼的马车,一前一后从赵搬城出去,往沧黄山方向。
前后马车内都坐满了人,赵菁菁这边,两个七尺大汉恭恭敬敬坐着,也不敢越矩。
七尺大汉旁边坐着的是个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作着管事的打扮,总是笑盈盈的,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
“明日到了沧黄山下,我等只能扮做小姐的仆人了,毕竟那头是官府,与我们不对付。”
赵菁菁点点头,问及秦地的事:“他们在沧黄山驻扎一个多月,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山羊胡男子摇头:“不曾传出什么,不过来往道上太平了些,大约是忌惮的。”
倒不是官府不作为,实在是秦地这儿的山贼太多,天高皇帝远的,早年间有灾荒时许多人窜逃上了山,便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朝廷想过不少办法,调配官员,增加人手,可仍旧是如此。
这些年越发猖狂,甚至还戏弄起官府来,其中不乏聪明的,更是棘手。
若这一回再不能除,将他们的气焰养起,往后就更难了。
赵菁菁一路听着,很快路变得颠簸,天色渐暗时马车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