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一愣,王悦在一旁肯定道:“像,怎么不像,身高体型都差不多。”
听完这一句,程安突然就明白了他问话的用意,脑中瞬间滑过达日嘎赤所说,桑朵情人的背影和秦湛非常相似。
是他吗?会是叶铭凯吗?
秦湛没有再说什么,只将手中的帕子递给程安,然后拍拍手站了起来,向着叶铭凯的马车走去。
程安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看他走了几步后停下来。像是了解她心中所想似的,转头来安抚微笑道:“别担心,这里还没人是我对手。”
“那你也要小心些。”程安不放心地叮嘱。
秦湛没再回答,径直走向马车。
王悦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但明显被秦湛那句话给刺激了,翻着白眼啧舌道:“嚣张,太嚣张……”
叶铭凯正坐着呆呆发愣,目光带着几分从未有人见过的悲伤,就见车帘子被掀开,秦湛跨了上来。
上来后也不说话,就那么一撩袍角,在他对面坐了下去,然后定定地注视着他。
“湛王爷,这是来找在下聊天吗?”叶铭凯极快地收敛好自己的表情,春风化雨般地微笑起来,“的确,这路途枯燥无味得紧。”
秦湛却不答话,就那么看着他,目光里既带着深究和研判,也含着能让人看出来的悲悯。
叶铭凯和他对视着,渐渐也不再维持脸上的笑意,淡下脸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碰,都咄咄逼人毫不退让。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挑起大元和草原部族的仇恨?”秦湛突然出声。
叶铭凯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懒懒地靠向椅背,露出非常轻松惬意的神态,一扫刚才马车里的紧张气氛。
“湛王爷,您虽然贵为皇子,严格说来也只是从三品。在下再不济,可也是皇上亲赐,是这大元朝堂堂的正三品官员。”
“可您倒好,把皇上交给我的差事给阻挠了不说,还将钦差给囚禁起来。更甚者,还往在下头上泼污水,将为皇上办差的忠心耿耿,曲解为想要挑起大元和草原部族的仇恨。”
“湛王爷,等到回了都,在下可得拖上你,去皇上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我问你到底是何人?对大元不利对你有什么好处?”秦湛对他的一通说辞却仿似丝毫没有听进去,仍是定定注视着他,再次追问。
叶铭凯只笑了一下,还懒洋洋打了个呵欠,用手擦掉眼角溢出的水渍道:“湛王爷,要不您还是先下去?在下有点乏了,想小睡片刻。”
“桑朵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两个多月。”秦湛突然轻声说道。
叶铭凯用手背拭眼的动作突然顿住,整个人也仿似没了呼吸,好像一尊被凝住的石雕。
片刻后,他突然说道:“桑朵是谁,我不认识。”
然后放下手和秦湛对视着,“湛王爷,我觉得你老是说些没头没脑的话,真是有意思。”
说完,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开始噗噗笑起来,越笑越厉害,整个人前仰后合,眼泪都在往外流。
叶铭凯就那样笑着,不时用手背去擦滑下的眼泪,可那水流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多。
“你喜欢她吧,这样做值得吗?”秦湛注视着叶铭凯,眼里不带一丝温度,“将心爱的人勒死很不好过吧。”
“你他妈在胡说什么?”叶铭凯突然暴起倾身,两手死死地揪住秦湛的领口,双目赤红,额头鼓起一条条青筋。
他咬牙切齿地逐字往外蹦,“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桑朵。”
秦湛瞧着扭曲狰狞的叶铭凯,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将揪着自己领口的手慢慢掰开。
他的手犹如钢铁铸成,叶铭凯迫于那力道,不得不松开了紧紧揪住的领口。
秦湛手上使劲,看着他因为那疼痛皱起眉头,却又为内心情绪找到了出口,露出自虐的快意神情。
“你开始说得对,回都以后,我们要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再好好查一下,这些年来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将发往边塞的兵器都换成了破铜烂铁,逼得冯文直上将军自己去想办法置办铁器。是谁在云园藏下了那批兵器,再通过王正祥运往陈国,又是谁这些天在草原各部游走,挑唆他们与大元的仇恨。”
“其实,我们现在回头去往草原,将你往各部面前一带,也许挑唆之人就会被指认出来吧?再或者,让达日嘎赤剥开你的衣衫,让他瞧瞧你胸口的那朵刺青?”
“但我还是要将你带到咸都,带到皇上面前,到底是谁一直在欺瞒皇上,意图叛国。我想,你背后还有其他人。如果找出那个人,也就能揭开你身上的秘密……”秦湛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清。
叶铭凯只用血红的双眼狠狠看着秦湛,紧闭牙关一言不发。
就在秦湛撩开车帘子准备下车的时候,叶铭凯突然声音嘶哑道:“秦湛,你以为到了皇上面前,无凭无据就这几句干巴巴的话语,他就会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