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你的小主人又是为何去了呼兰府,又和如今的承恩侯府有何渊源?”
“禀圣上,奴婢伺候的二少爷和二少nainai先后因天花撒手人寰,府中老太太悲伤过度,也不久人世。此后经历分家,析产,因二少爷膝下没有男嗣,只有淑媛小姐一人,遂只得了少数现银,随后投奔在呼兰府的亲戚,也就是如今的承恩侯夫人。”
“哦。”皇帝听完了梗概,不禁疑惑。“可是先前听容妃说,你供认曾是京中先太傅费府的使女,这又是怎么回事?”
“民妇也不知缘由,都是琰亲王府的人教民妇那么说的,民妇先时不从,他们竟当场砍断了我夫君的一根小指,民妇无法,只得虚以为蛇,暂时屈从。如今见到圣上,当着所有后宫贵人的面,这才敢说出实情,还请万岁爷替民妇做主,及早救出我那无辜的夫君。”
容妃并不知道暮春是如何就范的,看她临场篡改供词,额头冷汗瞬时落下。
“你一派胡言,你明明就是费家的使女,有籍贯簿册为证,岂容你抵赖。”
皇帝也深以为然。“不错,除了户籍簿册,还应有卖身契文为证,放籍文书也有备案,这事,事关贵妃清誉,必要彻查。”皇帝顿了一下,却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我更想知道,琰亲王府,当真有过私闯民宅,恃权伤人的恶行吗?”
太后忙在一旁打圆场:“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也或是这个叫暮春的有意包庇旧主,故意扰乱视听,皇帝不可全信。”
“皇额娘此言差矣,我既为天子,天下百姓均是我的子民。如今有民人在这禁宫里当堂揭露权臣欺压良民的罪行,我若不彻查清楚,难道要让此事不了了之,被天下子民诟病吗?”
“那皇帝的意思是,难道要拿了琰请问过堂?”太后的声音不觉拔高了八度。“那可是世代的勋贵,先时有着从龙的功绩。”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帝却丝毫不准备推让。
“暮春,有朕在,自会明辨是非。若你说的属实,我自会还你个公道。不过你也要明白,若你胆敢捏造事实,毁谤朝廷勋贵,那后果,也不是你能生受的。”
“为了救我夫君,民妇便是得罪权贵,也万死不辞,请圣上为民妇做主。”
“好。来人,派了大内侍卫,去琰亲王府走一趟。”
暮春跪着向前两步:“圣上容禀,我夫君未被关在王府,而是关在王府管家的外宅,就在帽儿胡同第三家,请您速查,不然,民妇只怕,方才当堂反口,民妇的夫君性命不保。”
“你且放心,谁的脚程,也比不过朕的侍卫。”
太后见情势不妙,赶忙在一旁试图补救。
“就算琰亲王府对那人动了刑,也定是因她们夫妇冥顽不灵,不肯说实话,算不得大错。如今重要的是,贵妃到底是冯家的女儿,费家的女儿,还是海佳氏的女儿?这才是问题症结所在,还请皇帝不要转移视听。”
皇帝唇边带笑。
“不错,我也正有此意。贵妃她到底是谁,这件事,不只我们要弄清,也要让天下人都弄清,以免日后总有那起子不安好心的歹人,想要兴风作浪。”
太后忽略皇帝话里有话,直接甩了脸子。
“皇帝何必含沙射影,是非曲直,总有公断。不若取了户部的籍簿来验看。”
皇帝颔首:“我也正有此意。各地的文书备案均按年份呈报给户部存档,这使女暮春的身份,和贵妃的身世到底如何,我们先验看了底档再说。”
姝菡一时有些拿不准,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底档是按年油封入库的,每次提阅都要主簿和案录两个人同时在场拆分,再同时封装盖上印鉴,便是皇帝能在一昼夜间做好手脚,改了底档中暮春的身世,也难免留下把柄。更何况,远在江左的原始凭证和底档若不符,岂不是要原形毕露?
皇帝似是知道姝菡所想,只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证据】
001
太后不放心, 怕有人在户部的底档做手脚,索性派了最信任的福公公同往。
皇帝痛快允了, 另派了小良子和两名侍卫同行。
再回来时, 户部的两名官员一同跟来,身后,赫然是数个已经封存的木箱, 上头还贴着封条, 由几个青壮太监抬着进门。
“臣户部侍郎龚守泰、臣户部主事查什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喀。”“今日叫你们来,是要验看江左、呼兰府和京城三地的户籍底档, 可带全了吗?”
“回圣上的话,京中底档取了近二十年;江左和呼兰府取了近十五年, 皆在木箱中封存。”
“好,开箱取证。”
那二人便指挥着太监将箱笼落地, 又当众唱名, 写着箱笼封于启泰四十五年八月,正是先帝大行,新旧交替之际。
箱笼中, 为了防chao防蠹,又有油封的竹筒,也同样是密封保存,玺印落款一个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