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乏术,做不成一门心思的扑了上头。
自姜柠来了以后,铺子里的生意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丝毫不算夸张。
她打小脑子聪敏, 反应极迅速, 做起事来干脆利索,东西学起来也快。又打小跟着陆绍人一处浑玩,为人处世自然照着他来的, 圆滑玲珑,巧舌如簧,对事物的感知力极为敏锐。
因而一进铺子,替那个跑腿与这个交好,今日替你解决麻烦,明日帮她处理难事,不过数日便与浣月等人打成一片。久而久之,底下的绣娘都对她生了依赖心,凡是遇到点儿棘手的就要找她拿主意。
徐府碰瓷一事之后,众人更爱听她的,因为她主意正,从未差错过。
姜柠是个敢说敢干的,且言出必践。还有股子谁也拧不动的韧劲儿在。
说要“整改”就真的卯足了劲儿搭上「梅园」,开拍卖宴,与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子谈联盟。
说要提高铺子收成,就真与浣月等人同吃同睡,日夜兼工,直到月底儿一结算,账簿上的收成整翻了三个番儿。
*
绣娘们一波换一拨地来与姜柠道贺,很是热闹。
外头更是门庭若市。
曲折潆洄的游廊里,女婢手捧贺礼鱼贯而入。来送贺礼的几乎都是在京城里名头顶响的,像「梅园」、「县主府」、「玲珑阁」等一干铺子。
当然,如此有纪念意义的时候,必定少不了那商贾巨头。
——宝昌商行。
中庭里,白芷香的游丝不稳。
纷沓而入的脚步声未曾间断,衣袂翻动,惊破了抽丝轨迹,偶有歪扭的袅娜绕梁。
此时,姜柠一改往日的慵懒坐姿,脊背挺得笔直,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对面的陆绍人。
直到——
她亲眼瞅着陆绍人在手里地契上的契主后面,笔锋潇洒地落下了“姜柠”二字。
姜柠实在难以抑制心头激动,“噌”地一下站起来,迅速伸手抢过陆绍人面前的房契与地契,如同刚刚得了蜜糖奖赏的孩子,整个人都开心的不像样儿。
她心满意足地将两张契纸举高在脸前儿,仰着脑袋左看又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又一遍,眸底唇梢全然溢满了笑意。
如果这会儿子不是多人在,要秉着端庄架子,她怕是会直接又蹦又跳地吆喝出声。
“行了,你们可以跟她行礼了。”
陆绍人将笔一扔,勾唇邪笑,对在一旁等候已久的浣月等人道了一句。
浣月闻言,扭头与洗华、池音等诸众绣娘相视一笑,继而垂首福身,异口同声道:
“恭贺姜掌柜,我等这厢有礼了。”
看来是,谋策已久,有备而来。
姜柠手上动作一顿,回头望向众人这番场景,瞬即舒眉挑笑。
只见她双手往身后一背,作势清咳了两嗓子,照着从前陆绍人的德行有样学样:“都不必客气,这往后啊大家狗富贵,勿相忘。”
浣月等人着实被她憨萌样子给逗乐了,个个掩唇,忍俊不禁,没一会儿屋子里便溅起笑声。
姜柠自己也跟着笑,笑完又如视珍宝般将两张契纸重拿出来,双指在“姜柠”二字上轻掸了下,美滋滋地坐了下来,慢慢悠悠地边瞧边喝茶。
陆绍人十分好笑地伺了她一眼,“别美了,契纸都要被你瞧出洞了还没看够?”说着长臂一伸,自然而然地搭搂在了身旁的女子肩上。
那女子也不是旁人,正乃西山镖局那位冷情冷性,杀人不眨眼的第一女师爷,宋南芷。
也许之后应该是,“宝昌商行”的女主人,陆绍人的妻子,陆夫人。
姜柠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契纸摇头道:“看不够看不够,我现在看它就像你看女师爷一般,这能看够吗?!当然看不够!”
说完还很嘚瑟的对着宋南芷嘿嘿一笑,“你说是吧,宋姑娘?”
宋南芷虽性子冷,但终究是个皮儿薄的姑娘家,被她这样一调侃,立马脸上发烫。
陆绍人扬了扬眉宇,不置可否,手指摩挲着怀中女子的肩头,懒懒地挑起眼皮,忽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你跟刘清洵怎么回事?”
姜柠一门心思都还系挂在地契上,头也未抬一下地拎起茶盏,话赶话问了句:“什么怎么回事?”
“听说你们在一起了。”
“噗——”
“……”
宋南芷的陈述句还未等说完,便见姜柠刚喝进去的一口茶猛然喷了出来。
倒也不怪她反应大。
刘清洵是何等人,单单是排位最小的九皇子吗?
不,他是皇帝当下最器重看好的九皇子,是坊间百姓口中“体民情、知民苦、行民意”的九皇子,是太后老祖宗眼里最宠溺的九皇子。
如今,东宫事变,储君一位尚在悬空。
任谁瞧着,刘清洵都会是将要登任太子之位的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