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可能是兄弟,拥有不可分割的血缘关联,比他给狄其野和顾昭硬安的舅甥关系更为亲近,顾烈就控制不住坏了心情。
所以,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的这一瞬,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心里都热闹得不得了。
“陛下。”
定国侯忽然出声,笑着说,“恭喜陛下又收了这许多栋梁之才。这一榜的探花郎,众位大臣可都想着拖回家当女婿呢。幸亏卓大人远在钱塘,不然,看着诸位同僚这虎视眈眈的模样,不知有多伤心。”
狄其野说完,心底给无辜躺_枪的卓俊郎赔了个不是。
他这么一说,群臣看着虽比不上兰延之但也颇为英俊的探花郎,想起那位被陛下青眼有加的年轻同僚,都凑趣地大笑起来。
这一榜探花也是个识趣的,被定国侯借去开了玩笑,也大方道:“定国侯慧眼如炬,在下确实尚未娶妻,也无媒聘在身,待字闺中呢。”
这下,连顾烈都被他给逗笑了。
与机灵的探花郎想比,兰延之就显得不那么会人情世故,也不会太多奉承之语,轮到他说话时,也只认真说了“愿为大楚、为陛下倾力效忠”,明明是他先赚足了注意,却在探花郎的灵巧面前退了一射之地。
三人正要告退之时,忽而有大臣挑明了问:“陛下,我观状元郎与定国侯,真是出奇的相似,不知状元郎是何方人士?家中可有兄弟?”
狄其野一挑眉,顾烈一皱眉,兰延之终于回过神来,他心想陛下既然让小王子喊定国侯舅舅,不论如何,其中必有深意,因此竟然大胆地赶在顾烈开口之前,对着询问的方向一礼道:“不知是哪位大人问话,恕兰某唐突了。兰某自幼失怙,父母大哥去秦州走亲时遇害,幸有祖父慈爱,一手将兰某抚养长大,今日高中,是慰祖父养育之恩,也望能慰父母在天之灵。”
说着,兰延之垂眸敛目,似是极为伤心,对着顾烈深深一拜。
他说的这好几句话,就两点最重要:大哥遇害和去秦州走亲。
去秦州走亲戚,意味着秦州有亲戚,既然有亲戚,长得像又有什么奇怪?狄其野就算是他亲戚,也不是他大哥,因为他大哥已经遇害了。
所以,谁都无法拿他来质疑定国侯与王子的关系,再说,陛下从来没明说过,定国侯和王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到这时,顾烈才认真看了兰延之一眼。
顾烈在要害位置上用了对狄其野忠心耿耿的下属,一方面是这些人有才忠心,几乎各个都没什么家族牵扯,另一方面,是以防万一。
他毕竟比狄其野大了九岁。
这也是顾烈用心让狄其野和顾昭培养感情的原因,帝王无情,权势无情,若是自己先走一步,谁能保证顾昭那时不嫌狄其野碍眼?谁能保证朝堂那时不会清算狄其野?
所以,若是自己不能守着狄其野走到最后,朝中有人站狄其野,顾昭也对狄其野有父母般的濡慕,这是顾烈能留下的最好局面。
因此,顾烈摒弃了心中酸意,看着现在就知道维护狄其野的兰延之,有了考察的意思。
姜通、左朗远走边疆,钟泰早就远在云梦泽,在京城中的,唯余敖一松和牧廉。姜延毕竟是顾烈的手下,根本不能算是定国侯的势力。
若此人能堪大任,顾烈不介意扶他一扶。
“状元郎仁孝,”顾烈毫不吝啬地称赞道,“不愧是万里挑一、一举夺魁的一甲头名,想必兰家祖父也是忠君仁孝,才能培养出如此儿郎,该赏。”
顾烈这一出口,就把言官手里的把柄都一笔勾销作废了,陛下亲口夸的忠君仁孝,谁还敢说兰延之欺君?难道谁敢出来打陛下的脸?
兰延之本心是尽力维护狄其野,没想到陛下会赏祖父,这倒好似是他存心攀高枝似的,但龙威浩荡,而且赏的是祖父,兰延之碍于君威孝道实在不能推辞,只得重重叩首谢了赏。
照例,一甲三人都点了翰林,入翰林院。
满朝文武暗中传递着眼神,这下子,京城八卦又要热闹起来了。
*
近日,满京城都在议论新科状元郎兰大人。
首先是兰大人长得好,长得不仅好,还像定国侯,一样的白皙,一样的俊俏。
因此打马游街那天,兰大人被姑娘们扔了满身的花朵手绢,甚至有姑娘仗着坐在酒楼厢房里,毫不矜持地大声喊“此生难嫁定国侯,愿能一嫁兰延之”,被京城百姓引为笑谈。
其次,兰大人着实是富贵人家出身,娇生惯养得不得了。
喝水要用玉杯,轿子布帘用的全是蜀锦,四月份了,还因为京城风大染了风寒,倒是没有耽误办差没有请假,只是从此出入都披着轻薄暖和的兔毛披风。
于是一时间“愿嫁兰延之”的风chao又迅速褪去,这么个身子单薄的金贵人,得什么样的仙女才敢和他配啊。
但这风chao一褪,八卦他与定国侯关系的风chao就又起来了。谁不知道定国侯打仗时爱穿戴着手套大氅?虽然定国侯一点都不体弱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