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拂过他皱着的眉头,又一根根掰开握着圣物的手指,将半黑的十字架丢到一边。
尽管吸血鬼的身体恢复能力惊人,但受过圣光之力侵蚀的伤口却不尽然。更何况,他是拿着心脏里的核心血在这里殊死一搏。是以,圣物拿走了,伤害该隐的东西都不见了,他胸口淌着的血却依旧止不住。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流出半条命去。
以诺掀掀眼皮,看了眼还在对峙的夏娃和卡莉。
方才躺在床上,他并非毫无意识。这些人说过的话,他无一不记得。
那些在拼死抵抗的过程中听到的,断断续续的内容,拼凑出一个隐约的事实:该隐曾被欺骗,也曾被抹去记忆,就连成为吸血鬼一族都是被逼迫。
正是这两人,在上万年前合伙的荼毒,才让该隐变成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这可是他一直放在身边,不管犯了多少错,触他多少次逆鳞,暗搓搓做了多少坏事,都没舍得动一下的小蝙蝠,这两个人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
脑海中的负面情绪,在黑暗力量的影响下无限放大,那些黑暗的思想,像是吞食入腹的毒药,在他的血ye里一点点扩散,最终毒发全身。此刻,看着脆弱的该隐,他脑中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摧毁,摧毁这伤害过他的一切。
他黑色的眸子闪过殷红的光。
抬手间,半透明的书页便悬浮半空。古老的希伯来文字一个个跳跃而出,在低沉的yin诵声中,连成一道道黑色枷锁。
哗啦啦锁链声,在房间来来回回地摩擦鸣响,一条条向着两位女巫的阵营延伸。
在惊恐的尖叫声中,沉重的黑色链条如冰冷的毒蛇,一点点,一步步缠上她们的脚踝、小腿、大腿、腰身,胸口。
带着强烈力量的锁链,有着非同一般的腐蚀性,在游走肌肤之时,留下道道红痕。
疼吗?
以诺望着惊慌失措的女巫们,淡漠得像是隔了两个世界。不,不只隔了两个世界,他甚至唇角扬着微不可查的笑容:该隐也曾这么疼,不用到这些人身上,他们怎知什么叫感同身受?
不,那只呆傻的小吸血鬼可不只这么疼。
以诺眸色一暗,五指朝着诸多锁链缓缓张开。
缠绕在女巫胸口的锁链瞬间像是受了惊的眼镜蛇,纷纷探出头来。
下一秒,便随着以诺握拳的动作化身成千上百的针刺,毫无预兆地刺进她们胸口。
这,才是真正的疼。
夏娃手指捂着胸口,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从完成撒旦任务的狂喜,到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的惊惧,也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
她毫不怀疑,若非她那蠢笨的儿子死死揪着这位主教的衣摆,恐怕下一秒她就要被亲手弄死。
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以诺是她亲手转化的吸血鬼,即便能力再如何强大,她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他的母亲。以诺的任何动作,都应该在她的掌控之下才对!
为什么?究竟是哪一环除了错……
可是,不等她细细思考,耳边便传来一声命令,Yin沉的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夏娃,过来。”
而后,身体便不受控制,一步步超着以诺走去。
她胸口还挂着黑暗锁链,随着每一步动作,伤口里的血便溢出几分。明明疼得Jing神都要崩溃,却依旧像个正常人似的一步步往前走。
在距离该隐卧床一步之遥的位置,她在命令之下停了脚步。
“跪。”
一个字传进耳朵,膝盖像是忽然之间灌了铅,坠着夏娃砰的一声,砸在地面。空气中传来咯吱一声脆响,是膝盖骨碎裂的声音。
接着,她听到自己嘴巴里传来诚惶诚恐的道歉,那语气太过真诚,几乎痛哭流涕:“对不起!隐宝,妈妈对不起你!”
可是,话才说过一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甩到门上。厚重结实的大门,因这力量轰然掉落,正正砸在夏娃后背。
接着,便听到那地狱修罗一般的声音,平静淡漠地说:“隐宝,不是你叫的。”
她咬着牙,手脚并用地又一次爬到床边。如同虔诚的信徒面对敬畏着的上帝,颤抖着磕下一个又一个头。
“对不起,该隐大人,我错了!请您原谅我!”
高高在上的女人,对着地面有韵律地一下下叩首跪拜,整座宫殿鸦雀无声。以诺露出满意的神色,目光再次朝在场所有巫女扫过,凡视线路过之人,悉数跪下。
一声声道歉,如同晨读时的校园,郎朗的声音,伴着四面八方的回声,那千军万马的气势,几乎掀翻宫殿房顶。
没有人叫她们停下,她们像是插了电源的机器,设定好一个程序便永远地运行下去。
叩拜一下,说一句对不起;叩拜一下,再说一句对不起。
如此循环,周而复始。
*
以诺在这声音中,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