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在那之后还有他爸和高考的事,宁兟的记忆不会模糊。那段时间对宁兟来讲,太痛苦了,他曾试着忘掉,最后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到。
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破旧的拳套上,宁兟擦掉皮料上的泪水,将拳套戴上,他站起身,通红的眼瞪着邹景恒:“那天,是你突然消失,我联系不上你的第四天,那天是星期六,没错吧?”
“没错。”
“能看到我和赵塘拥抱,那就证明你当时也在松城,那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失联的那四天,你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不联系我?”
邹景恒微微抿唇,没吭声。
“好,那我先解释,那时你突然不见,我跑去你舅舅家找你,等了两天没见到他人,邻居说你舅惹上了麻烦,已经好久没回来了,我担心你受牵连,怕你出事,我很害怕,那时赵塘刚好在临市参加竞赛,在电话里听见我哭,不放心,顺道来看看我。你说的那个拥抱,是我送他去坐车,在路口分别的时候,我没说你的事,他以为我是因为我爸的事伤心,所以抱了我一下,安慰我。”
邹景恒听完,慢慢变了脸色,他盯着宁兟:“你……”
宁兟一拳狠狠砸在他胸膛,哭着大喊:“我初中就认识他,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邹景恒后退半步,宁兟又一拳砸过去:“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一声不吭离开,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东西!”
宁兟没办法接受,竟然就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误会,令他和邹景恒分开了那么多年。邹景恒的无所谓和不信任,让宁兟这些年苦苦坚持不愿放下的惦念成了这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
戴着拳套的双手一下一下砸在邹景恒身上,宁兟咬紧牙关,用了很大的力气,但邹景恒身上不疼,疼的是藏在胸腔内的某个器官,疼到他张不开嘴说那三个字。
对不起。
“你不要不说话,你回答我。”宁兟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缓缓跪倒下去,气喘着又重复一遍,“你,回答我。”
第35章?她骗我
“你说话,”沈亿连问两次得不到回答,有点暴躁,他掐着腰看眼前的少年,才十六岁就跟他一样高了,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身高猛长,嘴却似还没发育完全,这要不是亲外甥,他早一脚踹过去了,“你来松城的事你爸知道吗?”
少年比他还暴躁,一把推开沈亿,弯腰钻进驾驶室,门都不关,一脚油门下去,黑色卡宴如离弦之箭朝前飞窜。
“邹景恒!”沈亿吓得魂儿飞出去半片,拔腿狂追,好在卡宴只往前飙了一百米就停下,他奔上去扒着驾驶车门,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指着一脸镇定的少年,“你赢了,下来。”
少年下车。
“我他妈不问了行不行!”沈亿坐进驾驶室,用力甩上车门,“不问了!”
将人带回家,沈亿指了个房间给他,自己补眠去了。两小时后醒来,接到前姐夫的电话。
和邹循丰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在他姐沈昭虹的葬礼上,早在沈昭虹出事的前几年,沈亿已陆续将生意重心转移到松城,他和邹循丰的交集本就不多,沈昭虹离世后更是互不理睬,这次主动联系,沈亿用脚趾盖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果不其然,客气寒暄一番后,邹循丰问:“景恒是不是在你那儿?”
“是,你等下,我让他接电话。”沈亿下床,趿着拖鞋出卧室,他懒得再听前姐夫说话,怕自己会忍不住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打他。到邹景恒房间前站定,敲门,没回应,开门进去,没人,邹景恒来时就背了个运动挎包,包也不在。沈亿跑出去,客厅里也没有。
“怎么了?”邹循丰在那头问。
“不见了。”
“什么?”
“你儿子不见了,不知道去哪了。”
“沈亿!我警告你,我儿子要是掉了一根头发……”
沈亿毫不犹豫挂断,给道上的朋友打电话。心里冷冷想着,哪来的头发,剃得跟劳改犯似的,以前他姐还在的时候,多帅一小伙啊,爱说话也爱笑,见了他舅舅舅舅叫个不停,哪像现在。
沈亿换身衣服出来,收到信儿,人找到了。果然人多力量大。
他拿了车钥匙出门,驱车往南边的购物广场驶去。
邹景恒在五楼的健身房里,沈亿进去的时候,他刚冲完澡,正往身上穿自己的衣服。沈亿抱胸倚着储物柜,瞄了眼少年的腹肌:“身材不错嘛。”
邹景恒穿好衣服,极简白T浅蓝牛仔,干净清爽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沈亿心软了,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发不出脾气了,叹口气说:“你以后出门记得跟我说一声,我醒来找不到你人,你都不知道我当时……”
“说了。”
“……啥?”
“我说了。”邹景恒拿起挎包,“你在睡觉。”
沈亿:“……”
那他妈能叫说?不应该把人叫醒再说吗?留个字条或者发个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