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钟要挨骂。
好在教授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连练琴的时候都没怎么教训他——实际上,到了卫意成为他学生的第四个年头里,这个老头已经极少对卫意提出什么建议。
“今天的练习完成没有?”下课后,布莱曼坐在练习室的沙发上,惯例询问卫意。
卫意乖乖回答:“上午去考试了,晚上回去练。”
“嗯。”布莱曼点头,“就算快毕业了,练习也不能松懈,不要一离开学校,心就飞了。”
卫意老实点头。
老头又问:“听说前几天的演出结束后,你跑了?”
卫意一愣,忙局促道:“是……我当时忽然有些事……”
“这么紧张做什么?”布莱曼奇怪看他一眼,说:“采访而已,参不参加都无所谓。你那天晚上的演出很不错,各方面比从前都有很大提升。”
能从这位严格的教授口里听到这种话,与天大的夸奖也无异。卫意得了赞赏,忍不住露出笑容,说:“我会继续努力的。”
布莱曼“唔”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总算肯笑了,从进门开始就一副被人欠了钱似的表情,看得人心堵。”
卫意没想到自己都二十四岁了,竟然还是这样容易被一眼看穿。他深感白长了五岁,无力道:“对不起,布莱曼。”
老头随意一挥手:“道什么歉?不过你偶尔也要好好休息,让自己放松放松,别总是独来独往的。行了,走吧。”
卫意抓着双肩包的带子慢吞吞往外走,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脸,心想他看上去真的像被人欠了钱吗?
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匆匆响起:“威廉!”
卫意转过头,见高子源几步朝他跑来,也不知是从多远的距离看到他跑过来的,人到面前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脸颊通红。
“好,好久没见了。”高子源紧张地说。
卫意想起来自己之前还答应人一起吃饭,结果被中间几件事打了岔,一时忘在了脑后。他顿时感到十分歉疚,主动开口:“你好,之前说好一起吃饭,我忙忘记了,抱歉。”
高子源傻傻看了他一会儿,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提起吃饭的事,一时间幸福得满头开花,飘飘忽忽,“啊,没关系,那个,要不,就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吃个晚饭。”
卫意一愣:“现在是不是有点早?”
高子源抬起手臂,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转了一圈,“我们可以……走过去,然后坐下来,呃,聊、聊一下毕业演出什么的,你觉得呢?”
卫意觉得也有道理,正好教授特批他可以放松放松,他不必急着赶回去练琴。于是卫意点头:“好的。”
高子源在暗地里用力一握拳。
他们并肩往外走去,高子源这是认识卫意以来第二次和他挨得这么近,整个人差点飘起来。他一旦紧张或者兴奋就会话多,此时他紧张又兴奋,话多加倍。卫意与他不熟,还以为他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便安安静静走在他旁边,礼貌地听他说话,不时回应几句。
经过蔷薇花墙的时候,熟悉的浓郁花香飘来。高子源看着满墙艳丽的蔷薇花,又小心看了眼卫意,努力作出自然的样子,说,“这面蔷薇真好看。”
卫意闻言也看过去一眼,点头:“的确很美。”
“这朵白蔷薇……”高子源抬手隔空轻轻一指,视线落在花墙群芳中独独生在一小片空白绿叶簇拥中的白色蔷薇花,又不禁转头看向卫意,脱口而出,“就像……”
卫意察觉到他的视线,也转过头看向他。
高子源被那双清澈水润的眼睛一盯,剩下的话卡进了喉咙。
卫意有些疑惑:“像什么?”
高子源口干舌燥:“像,像……”
他们不知不觉走过花墙,卫意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蓦然看过去,就见花墙前的一圈长椅前,一个男人坐在人群中,他那么显眼鲜明,让卫意甚至没看向他,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陈纪锋今天换了身白色衬衫,袖子卷至手肘,领前开一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和脖子上隐约的银色项链。他戴着一副墨镜,一手搭在长椅背,一手随意转着手机,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的姿态帅气随性,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利落俊朗。
如果说昨晚第一次遇到陈纪锋是一场冲动混乱的梦境,那么现在第二次遇到陈纪锋就是梦成为现实。卫意怔怔看着阳光下的男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陈纪锋是真的来了。
他真的在失去联系后的第五年,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了。
卫意看向他的时候,他远远笑了笑,然后好整以暇站起身,朝他们走过来。
高子源还在抓耳挠腮地想要不要把话说完,就发觉卫意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跟着停下,转头问他:“怎么了?”
卫意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陈纪锋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一直走到自己面前,站定。
陈纪锋摘下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