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夕随即快步上前,轻拉住肖无灼胳膊,在他耳边小声道:“肖焕,就让仙尊和楚师兄处理吧,反正他父亲眼下已被黑土刺成重伤,这事就当了结了,剩下的就给你师父算,好吗?”
肖无灼这才慢慢放下落悬,转身面朝着他,低声道:“你说好,便好。”
黎墨夕朝他笑了笑,接着又拽了下他袖摆当做安抚。
潭云踏着重步,走至地上两人的面前:“还请殷家家主解释这其中原委。”
他语气沉重,神色已是疾厉。
不光对方夺了灵剑不说,还将他徒儿的心上人伤至惨重,他心里自然也非常不愉快!
殷盼见眼前众人架式,只好道:“还请众仙尊移步往大厅,表兄…表兄也一起请吧。”
剩余两人的名字他自是不敢再多提。
殷盼急忙唤过一旁家朴,对方也同是紧张不已,因眼前这一大群人一进家院便将主人打制重伤,故他们也是不解又惊慌。
两名家仆赶忙将殷实搀扶至卧房,因方才肖无灼打掉他长剑的力道极猛,殷实被那力道震至全身,且身体本就伤重,眼下已经吐了好几血,在走廊的地板上留下了触目的斑斑血痕。
众人改移至至大厅后,楚瑟便急问道:“殷盼,为何殷伯伯伤的如此严重,那日我听家朴说是被黑土所刺伤,可我看他面色似乎不只剑伤。 ”
殷盼颤巍巍道:“银石剑的霜寒之气已被逼出,剑上带有重重寒气,随着剑刃一同递至我父亲身上,导致伤口难痊愈,其寒气也已发散至我父亲全身,造成内脏和金丹渐冻。”
潭云皱起眉:“银石剑?墨夕的剑?”
殷盼道:“没错,便是他的剑。”
眼下所有人目光皆聚集在他身上,他已明白要是今日不给出个交代,三尊们与门口那道深色身影皆是不可能放过殷家。
于是他只得将家祖好几代以前流传下来的秘密娓娓诉来,也将几月以前沈氏修士的话转述,在场人静静听了片刻后,面上皆是惊诧不已。
黎墨夕在他话停后,蓦地反应过来什么,便直接问道:“我小时候与爹娘就住在榭州,难道……我爹娘离去一事也和此有关!?”
他眼眸瞬间一缩。
殷盼道:“榭州黎家的事我并不清楚,我只听了我爹的指令,去金陵黎家探听银石剑的消息,可我爹曾短暂提过,榭州黎家被不明人士所灭,想来应是有另外人马得知银石剑一事,才率先找上门。”
黎墨夕眼眸发颤,又道:“可我爹娘的祖辈若为百剑山铸剑士的后代,那金黎黎家不也同是?”
毕竟是同个家族出生。
殷盼摇头道:“倘若金陵黎家的家主为银石铸剑士的后代,那么他儿子黎秋冥断不可能对你的灵剑毫无感应,我父亲说只有一个原因,便是黎秋冥并非黎家血源后代,黎锋虽是,但他名义上的那儿子,不是,总之他并非正统黎家铸剑士后代,而是不知哪来的旁枝。”
黎墨夕闻言,着实惊诧难当,可他也已然无从得知上一代或上上代的事情,尤其金陵那地方,他是再也不想跨进一步。
楚瑟对这所有的事皆是不明白,只招极着问道:“敢问三尊是否能救救殷伯伯?”
境画摇头道:“若真如殷盼所说,此银石剑蕴含的寒气能将火焰冻住,那殷实体内的寒气便为世间难解。”
楚瑟不禁红了眼眶,他虽知道对方已铸成大错,可毕竟是亲戚长辈,他无法见死不救,于是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那枕鹤仙尊是否会愿意一救。”
肖无灼蹙起眉心,直接回道:“殷家伤了黎霜,他师父怕是只会对这家里的人吐口水,不可能会留有救心。”
枕鹤的思想逻辑极为特别,即使满身的医术,可却不来济世救人这一套,还得看值不值得救、他愿不愿意救。
他身侧的黎墨夕虽也一同在想法子,可听见这话不禁有些失笑,心里明白肖无灼对于殷盼伤他一事还是极为生气,便悄悄拉了下对方手指,希望他消消心中怒意,而那掌心在瞬间便回握住他,力道轻柔,不似言语上的厉色。
黎墨夕朝对方浅浅一笑,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惩罚殷盼当初的那一剑对他来说已不是太过重要的事。
当初黎秋冥夺他丹灵,他便断了对方手脚筋,可如今的自己已不像当年,心态上或许是种看淡,也是种成长。
从最初被扔至海岛,直到被逼着坠崖,还有后来的亲人反目,最后又历经肖无灼被梼兀獠牙刺穿的痛彻心扉,以及医堂中看见高渊与玖岚的铭心刻骨,种种皆是历历在目,如今他既已拿回黑土,眼下只想赶快回至百仙峰上,回到让他心安踏实的小桥落院。
而一旁肖无灼虽仍是不快,深邃眼眸中满是怒气与冷厉,即便连掌中的落悬都散着杀意,却仍是处处以黎墨夕的想法为主,将杀心全都给忍下来了。
黎墨夕望着殷盼疲惫的神色,或许,殷家从夺走黑土的那日起便注定殒落,能留给下一代的家主只剩一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