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有些亮光,外面的人就已陆陆续续忙碌起来。
周恺听到动静从梦中惊醒,发现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匆匆忙忙开门下来才看到林以祺正握着瓶矿泉水蹲在路边刷牙。
你的。林以祺口齿不清地指着引擎盖上的塑料袋,那是小商店开门时她去买的牙具和毛巾。
见他难掩嫌弃地就着矿泉水洗脸刷牙,她不禁觉得好笑,这场景怎么看也是他更像金主。
出来卖还能卖成个贵公子,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周恺尴尬地笑笑,带着些讨好意味。
我见过一个被人骗去卖的女人,后来,死了。看他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林以祺忽地笑了声,走吧。
进村的路更难走,坑坑洼洼,狭窄曲折,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悬崖,没有防护栏,遇到辆车都让不开。
算了,停下吧。到了片还算宽阔的荒地,车子稳稳停住,林以祺开门下车,就在这等我,别乱跑,别主动惹事,如果有人问就说是来看栀子花的。
周恺不知所措: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林以祺没再理他,自顾自顺着山路往更深处走。没有别的车,也见不到人,甚至都看不到房子。
大概过了半小时,她才在路边瞧见一片青葱的竹林。
竹源州有很多竹子,衢水乡的竹子也不少,但这个叫做大水沟的村子,仅有这么一处栽了竹子,从高处顺着山崖下去,斜斜地盘旋着一大片。
外面还很宽,林以祺却不敢再过去,只静静站在离悬崖足有一米远的地方。
路边的竹林还有明显被重物压过的痕迹,她看不到竹林最下面,却知道那里有一个往外突出的平台,当时那辆破旧的微型车就是被竹子挡住,颤颤巍巍地挂在平台之上。
若不是从这个地方冲下去,若车子再重些,或是当时车里的两人挣扎得太过,只怕连人带车都已经落入百米下的崖底摔成rou酱了。
几个村民赶着牛车经过,指着竹林用很难听懂的方言议论着那天的事。说车里的人幸运得老天保佑,说那些人胆子大敢打警察,也说陈家姑娘又疯了,尽做些吃里扒外的事。
当然,他们也在用好奇又防备的目光悄悄打量着路上这个陌生人。
长长地吁了口气,林以祺继续迈步往前走,这次没用多久便能看到村庄。
村子不大,住户也分得很散,多的四五家聚在一起,少的独门独户,有些房子还建在半山腰。
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在山上干农活,村里人不多,倒是犬吠声一直不曾停歇。
林以祺穿了衬衫和休闲裤,白色帆布鞋在土路上很快覆上层灰尘,厕所、猪粪、牛粪、污水沟,臭气熏天,成群的苍蝇蚊子嗡嗡乱叫。
顺着那条几乎干涸了的小溪走到桥边,转个弯朝着大山深处再走十几分钟,终于又出现几间紧挨在一起的土屋。
屋外没砌围墙,只有几棵长得茂盛的枸杞圈出大片荒地,围成个院子。
院子入口处有个木板搭起来的狗窝,见到有人来,树下乘凉的大狼狗一下从地上蹦起,目光炯炯地盯着外面的人。
大熊。林以祺下意识迎上去,抬起手就要逗它,见它拖着铁链张牙舞爪地发起攻势,她才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又乱叫个什么?随着句方言的呵斥,一个男人从最边上这间小屋子出来,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拉着衣领。见到外面的林以祺,他瞬间整个人都呆住。
还没扣上的白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shi淋淋的拖鞋,半干的头发。他显然是刚洗完澡。
你林林小姐。愣了半天好不容易能开口,舌头却像是打了结,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说完才意识到什么,他赶紧放下毛巾迅速扣着胸前的扣子。
这是你家?林以祺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笑了笑,我和朋友来那边山坡看栀子花,走错路就跑来这里了,我记得好像听你姐提过这个地方,就随便走走,没想到
他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林以祺将目光移向另外那间屋子的门上,原来的红色春联换成了白色挽联。
你姐
他点点头:她去世了。
林以祺沉默,男人挤出几丝笑容:我看到新闻说你醒了,还没恭喜你呢。
林以祺笑笑:我也没想到我还能醒过来。
尴尬地站了会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指了指旁边的屋子:进来坐吧。
林以祺跟着走进去,里面干净整洁,却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沙发和电视都是很旧的款式,桌子柜子椅子全是请村里人做的,早已脱了漆看不出本来面目。
急急忙忙铺平了沙发,他才局促地对她说了句坐,林以祺刚坐下,他就忙着去倒水,玻璃杯拿到手里,顿了顿,他又走去隔壁,再回来时杯子和手都是shi的。
取了纸巾把杯外的水擦干,他给她倒上热水,加了半杯凉水,放到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