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浓这时进了来,指着地上的人吩咐身后两个婆子:“快,将她拖出去!”
谭青瑶闻言抓紧梁锦的腿,苦苦哀求:“夫君,夫君!你就当可怜我罢,你去求求爷爷,就要你一句话!一句话而已……”
梁锦至始至终亦未正眼瞧过,在这场漠视里,谭青瑶再次被人从这间屋子架了出去。
她哭得几近哽咽,甚至肝肠寸断,却打动不了任何人。外头的一圈儿下人,也一如上次,只是嘲讽和冷漠地围观,在这一双双眼睛里,她重新搭建的信心再次分崩瓦解,犹如她的每一场心碎。
何须问从妆案挪到桌上,坐在梁锦身边,握着他的手问:“怎么回事儿?她做了什么你要怎么罚她?”
“没什么,不是说了吗,他父亲被同僚参了。”梁锦轻轻笑着回握他的手,语气轻松自在。
“是你做的吗?”
梁锦本来想说不是,可一对上他的眼神,就不想撒谎了:“是,但是你想,那个姓谭的要是在官场上清白,怎么能参得倒他?我都说了自作孽不可活了,你可不能训我……”
后头还隐约传来谭青瑶的凄厉的哭声,何须问却并不为所动,轻笑起来:“我训你做什么?你有私心乃人之常情,只愿你他日为官也能这样严明才好,可别光光因为谁得罪了你,就想法子栽赃人家。”
梁锦横眉以对:“我是那么下作的人吗?”
第60章
孩子
到六月菡萏盛放,难得老太师和老夫人起了争执,为了梁锦纳妾之事。
老太师的意思是,眼下就要科考,不必急于娶个女人进来耽误了他的学问。老夫人的意思则是纳妾而已,抬到院儿里就成,费不了多少时辰。
梁锦事不关己,还是日日下学回来就跟何须问耳鬓厮磨,他空闲时咂摸,要是何须问是个女子,这孩子都能怀上七八胎了,想着便自己在那里闷笑。
何须问见他一脸jian相,不知道他心里又憋着使什么坏,卷着书在案上敲敲:“过两个月就要下闱了,你仍是天天只顾着玩儿,也不认真看看书?”
“下闱就下闱吧,不着急,临时抱佛脚有用的话,那就用不着十年寒窗了。”梁锦半点儿不知羞耻,斜靠在椅上,打着一把折扇扇风:“这些时日可够热的啊,估计得有场大雨。”
“又扯闲篇……”何须问瞪他一眼:“你平日既不苦读,临时也不抱佛脚,等下闱登不了榜,你看父亲怎么整治你罢!”
正值午后,外头蝉鸣之声此起彼伏,华浓端进来两碗冰糖水,梁锦蛮大不在意的靠在椅上,用瓷白小勺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他老人家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我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考不考得中就听天由命罢!”
何须问对他这种万事不过心的态度早就习惯了,舀了一块儿冰含在嘴里问他:“母亲让你打听那个胡邵天的为人,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哪个胡邵天?”梁锦随口反问,等抬头一见何须问有些气结的表情,才憬然有悟:“哦哦哦,他啊!我问了,横竖不就那些话?什么品行端正、什么仪表堂堂,我见过几次,确实长得不错,别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那还是得慎重,这毕竟是慕白的婚事。”何须问喝完糖水,碗才搁到案上,就听见院儿里有人喊:“少夫人在不在家?大夫人叫您过去呢!”
出去一看,正是李氏左右之人。何须问进屋看了一眼梁锦,梁锦则神秘莫测地仰靠在椅背上,冲他眨着眼:“你去罢,八成是有好事儿叫你。”
“你不去?”
“我陪你出去,我正好也得出门一趟呢。”梁锦走出来,抓着他的一起走在院门口,侧身往他脸上亲了一下:“我走了啊,一起吃晚饭,可等我回来!”
两人分别,何须问自往李氏院儿里去,屋里梁郝也在,边上还有nai妈抱着个婴儿正在哄觉。
他立在堂中行过礼,榻上头梁郝没说什么,李氏走下来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也不是什么急事儿,你慢慢走过来就是,你看这一手心的汗,可别中暑了。”
何须问坐在她身边,当着梁郝的面儿多少有几分不自在:“母亲放心,我自小就这样,一到夏天就爱出汗。”
“多在屋里搁些冰,”李氏用一方手帕翻覆着他的手掌替他擦汗,慈爱又和睦:“要是份例不够了,就来问我要,我横竖一个月那么多银子也使不尽,不给你们给谁?”
梁郝在对过坐着也不自然,倒是头一回见李氏如此柔情慈爱的样子,掩着嘴虚咳了两声,端着长辈的架子同何须问说:“马上要科考了,你是男子,更懂其中的厉害,当盯紧了锦儿读书,别叫他又去外头瞎晃。”
“是。”何须问恭顺地答了。
李氏见他不自在,把眼一斜,吊着眼角瞥梁郝:“老爷要关心锦儿学业,叫他过来训两句便是,在须问面前摆什么脸?我这里不是给你摆脸子的地方……”
她难得带着情绪同梁郝说话,这下把梁郝说得一愣,心里居然还有几分高兴,手臂搁在小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