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地,何须问挣开眼,一睁,眼前就是梁锦整个脸,凑得很近,连吐息都能感觉到:“你回来了?”他问,声音里含着刚睡醒的慵懒。
“我这么久没回来,你也不差人去问问我。”梁锦把脑袋收回去,站直了,撇着嘴像是不高兴:“我跪得膝盖直疼!”
何须问将信将疑,要弯腰下去撩他衣摆,梁锦一见他似认真,连忙躲开一步。
何须问见他那浸shi了的衣摆,立马横眼瞪他,他这才不甘愿的挪了回来,何须问从锦袜里抽出裤腿,挽起来看,是一双冻得乌青的膝盖,他两个手指拧着皮rou用力掐了一把。
梁锦毫无反应。
露馅儿了!梁锦连忙扶他起来,没皮没脸的凑近了说:“大白天的你就掀我衣裤,多不好啊……”他想起那些使人脸红心跳的夜,眼睛里闪着Jing光:“等你好全了的,咱们不急!”
他这没皮没脸的样子,让何须问又笑又气:“你怎么也不服个软?冻成这样,还不叫个太医来看看!”
“不值什么,”梁锦还是嘻嘻乐着:“在nainai哪儿已经看过太医了,若冻坏了,我们就是两个跛子,谁也跑不到谁前头去。”
何须问垂下眼,没接他话,良久才抬起来:“翠芝就要生产了,你备好礼了么?”
梁锦被问得一懵,脱口而出:“翠芝是谁?”
“……你三弟妹。”猜他是忘了这一茬了,便柔声提醒:“她产期就在这几日了,你难道不备份大礼?”
哦……梁锦这才想起那个村妇来,满脸的不屑:“用不着这样隆重,他是弟我为兄,再者那女子也不受人待见,随便挑个什么送过去就成了。”他又想起来问:“怎么你竟想起管这些闲事儿了?”
随便挑个什么,大概也是孔翠芝一辈子没见过的好东西,也不指望他能对这些不足道的人用心了,何须问自己拿了主意:“把屋里的那对犀牛望月一并堆着的那些料子都给她罢。”
那对犀牛望月,一个就有一尺多宽,因为通体都是黄金锻造,所以梁锦嫌它俗气,只把它摆在架子最底下一层。
“她最喜欢这些真金白银的东西。”何须问笑盈盈的,一笑,眉尾上那颗小痣就跃动起来:“要是送她什么名书名画,她估计能用来当柴火烧了……”
他是极少这样开怀的,梁锦一边贪恋的看着他,一边心里泛醋:“你什么时候跟那个村妇这样要好了?”他绷着脸提醒:“你可是个男人,她是个村野女子,本就不大规矩,与她走得近了,当心被人传闲话!”
何须问探寻着他,可能觉得他又耍孩子气,心里软下来,去拽他的手:“你没回来的时候,慕白和她日日来看我,她挺着个大肚子,每天风里来雪里去的。”
可能是想叫梁锦也能看中她一些,便接着说:“为了我去求你三弟请郎中,还被你三弟打了一顿……”
“老三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梁锦反握住他的手,薄怒道:“成天在外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在家倒学会打女人了!”他想,就冲他不愿意帮忙请郎中这一点,也该拿出兄长的款教训他一顿。
“再者。”何须问又说:“老夫人既然答应你不再为难我,我也当改一改往日不合时宜的德行,尽量合她心意一些,省得你在中间难做。”
他怎么知道nainai妥协了?难不成修道的书看多了,还真会掐指算命的本事?
梁锦将头凑近了,左歪一下右歪一下的看:“难不成我真是娶了个真人菩萨?”张着手指伸到何须问的腋下,去挠他痒痒:“快快退了这凡胎,让我见见真身是什么样子!”
“呵呵呵……”何须问被他挠得咯咯直笑,缩进椅子里躲他,躲不过去,便上气不接下气的把脚从鞋里抬出来,去抵着他的肚子,想将他揣开一些。
谁料梁锦一把抓住他的两个脚,隔着锦袜挠他脚心,他想挣,可脚被梁锦死死压在腿上,根本挣不脱,只得胡乱扭着,笑得一张脸都憋红了,气息大乱的喊:“救命!哈哈哈哈……救命……”
日头落下去了,婆子丫鬟们陆陆续续在点院里的灯笼,早就听见了他俩嬉闹的动静,也不好进去,只有华浓,端着碗药过去解救。
“少爷你可行行好罢!”她使力拽着梁锦的胳膊:“让少夫人先把药吃了。”
听见是吃药,梁锦这才松开手,看何须问笑得脖子耳朵都透着红,还窝在椅子里匀气儿,他倏地涌出一股邪火,烧得他五脏六腑滚滚发烫。
他美滋滋的端起书案上的药:“让我替夫人先尝一尝。”抿了一口,作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苦,是甜的!”
两手捧着端给何须问,何须问才不信他的鬼话,接过了,上刑一样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往里灌,居然真的不觉得苦了!
心里甜,连药也透着股回甘。
第43章
探望
廿一那天,有两件大事。
一个是梁郝和李氏回来了,带着一大堆洛阳特产,还有李家的回礼。
二是孔翠芝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