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这事,余岳阳便豪迈的挥挥手:“早好了,不值一提,我挨打都习惯了。”
“我怎么听说……你是因着女人的事被你父亲打了?”梁锦虽然比余岳阳年纪大一些,可是一群人中脾性最相似的,故而拿他当知己看。
余岳阳听他这么一问,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不过是因为书没背上来才挨了打,怎么就传成这个样子……”
梁锦想也是,他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呢!便拿了药给他,又去问傅成:“你何时去长明书院?”
傅成心里“咯噔”一下,方才来时,只他一个人,余岳阳还为着这个事,同他吵了几句嘴,说他“始乱终弃”,才好了没多久便丢下他要去长明书院念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过几日吧,也没多远,每日能赶在酉时之前回家,咱们还是时常能聚的。”
他这话里话外,也是在安抚余岳阳,可余岳阳心里还是不乐意,酉时到家,天都快黑了,哪里还能有时间相见?
“傅成学业繁忙,明年誓要中个举人回来呢!咱们都是闲人,哪里能去耽搁他的时间?”余岳阳心里不痛快,便要让傅成也不痛快,直拿话刺儿他。
两个人暗地里你来我往,听得梁锦云里雾里。心里衡量着,这俩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觉着有点小两口吵架的味道?但他没跟何须问吵过架,也不敢吵,自然也无法确定他俩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几人又聊着明年秋闱之事,直聊到太阳西下,一听梆子声,已是一更天了。
梁锦和傅成告别,天还未全黑,街上铺子陆陆续续的收拾着打烊,秦楼楚馆却都点上了灯笼。抬头一看,梁锦觉得恍然如梦,他已经很久没去这些地方了,日日守着何须问,他也想不起来去寻欢作乐吃酒听曲儿的。
原来成家立业是这个意思,世间男儿原来都是成了亲方可收了心。
刚回到府门口,就见林鸿跑过来:“大少爷可回来了,老太爷有些抱恙,大夫人让奴才看到少爷回来就直接让少爷去老太爷院儿里看看呢。”
梁锦让林鸿在前头打着灯笼,自己在后头跟着,心里不放心:“爷爷怎么突然病了?”
“奴才听院儿里的人说,老太爷吃了晚饭就有些不舒服,酉时三刻便遣人到宫里去请太医,太医才到没多久,该是还在老太爷院儿里。”
梁锦加快了脚步,到梁老太师屋里时,太医才开完药准备走,梁锦忙去问:“大人,可有妨碍?”
“小公子放心,老太师只是年纪大了肠胃不合,夏日贪凉多吃了些生冷食物,卑职已经拟了药方,吃几副药就能好的。”
心里石头落了地,梁锦便谢过了太医,让人送了出去,又去给老太夫人,父亲母亲请安。
屋子里乌压压站一堆人,手忙脚乱的照顾着老爷子。一晃眼,看见何须问站在最尾端。梁锦不着痕迹的退到他身边:“爷爷没什么大碍,过几日就好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何须问是被李氏叫来的,实则来了也没什么事,煎药伺候都不用他,来了不过是礼数,又不能走,只能在这里傻站着:“我不累。”小声嘀咕着:“……就是无事可做。”
“无聊了?”梁锦也跟着放低声音。
何须问先是摇头,后又点点头:“我站在这儿,像是个充数的。”
梁锦心疼他,便躲在长袖里,悄悄去握他的手:“我在这儿呢。”
何须问顿时踏实下来,方才的不知所措都不见了。梁锦没回来时,他站在这里,像是误闯了戏台子的傻子,其他人都井然有序的忙碌着,只有他无所事事的杵在这里。
“叫孩子们都回去吧,我没什么事儿,无需这样劳师动众的。”梁老太师喝了药,便叫众人都回去休息。
梁慕白和梁锦的院子离得近,便一道回去,她就跟着一个丫鬟,来得早,也没有带着灯笼。梁锦便让候在外面听传话的林鸿打着灯笼给他们引路。
梁慕白跟在林鸿后面,亦步亦趋的去踩他的脚印,心里雀跃起来。
梁锦同何须问走在她的后头:“怎么跟个兔子似的蹦跶?”他这个妹妹,自小就文文弱弱安安静静的,梁锦还从未见她如此活泼过:“这样倒是比平日多了些Jing灵气儿。”
一听这话,梁慕白止住了。心里一阵发慌,情急之下娇嗔着掩饰:“大哥嘲笑我!嫂君你也不管管他!”
何须问心里有数,便斜着眼瞪了梁锦一下:“你仔细看路。”
黑漆漆的梁锦看他不太真切,只觉得周身的血ye都沸腾起来,仗着别人看不见,去拉他的手:“你现下得了我母亲的欢心,又收服了我妹妹,我倒是该怕你了。”
被他牵着手,何须问也不挣,好似本来就该如此:“你少说两句罢。”
梁慕白只觉得这个夜里格外的惬意,连月亮都弯得比平时可爱一些,她忍不住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天热了,我身上的疤又犯起来了。”
林鸿走在最前头,背着所有人扬起了一个笑。他刻意迈小了步子,离得梁慕白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