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片肃穆中,一人走上前来,他手执雁翎百花伞,身着绯色落樱袍,格格不入。
在众人的惊呼中,一口唾沫啐在了裴晋肖的灵位上。
随后他松开了手中的包裹,獓狠的头颅滚了出来。
郁嗅,现在是敷春城隍了。
众人不是很清楚他的来历,只知他是裴府君的客卿,非亲非故,也没有尉官的身份,是个庙里吃干饭的家伙。
大摇大摆地住进城隍庙后,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好吃好穿不说,看见什么好就拿什么,除了大殿上的那尊神像,几乎没有什么他不敢开口要的。
裴晋肖身故后,郁嗅极有耐心地碎了尸,把獓狠的手脚分别砍断,一样样丢下城楼示众。
这样的手段实在是骇人听闻,传言郁嗅出身乡野,如此做派也甚不奇怪。
庙中原来的尉官鹿世鲤就不一样了,他一向知书达理,只在庙里供起草文书之职,这回他的凶狠毒辣却是不落人后,郁嗅在前面碎尸,他带人绕到洞府内,把那一战中与獓狠沾亲带故的妖兽全都翻了出来,砍了个干干净净。
自此敷春大治,十年内未曾有过妖患。
“世欢,再要见到你,我该祝贺你。”
街道上,郁嗅手提析骸,快速奔跑起来。
花灯节的夜里,檀景突然到访,给他带来了一样东西——一块不起眼的黑色金属。
这种废铜烂铁扔在敷春城的大街上,花子都不看一眼,檀尹君你堂堂盛京城隍,拿的这是什么啊?
郁嗅漫不经心打眼一瞧,电光火石之间,分明感受到它身上不可知的神秘力量,其上仿佛附着了厚重的灵魂或者满腹的心事,像一方愠怒的眼,可以吸走他颤抖的魂魄。
“这是?”郁嗅心头打鼓。
“半壁鷇印,生死人,rou白骨,打破魂灵轮回,引魂而可生。”
“只需找到另一半。”檀景补充。
这是鷇印?
号称百器之尊。
这也太难看了!。
郁嗅不动声色地端详这半方宝印,其乍看之下毫无杀意,甚至有些宽厚慈祥,像上苍一只目光深邃的,明察秋毫的黑色眼睛。
......
我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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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欢,世欢,这盛世的烟火由你而放,花灯节的时候,大家都在看烟火,没有人想你。你走了以后,这座敷春城已经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模样了……”
郁嗅压抑着巨大的欣喜,他平了平勾起的嘴角,脸上露出几分不安与踌躇。
他停在一处假山后,抬手整理了一下仪容,仔仔细细确认无误后,这才朝花园中急走起来。
穿过一道道斑斓的花障,花障的中心是“武英阁”,这也是万花结界的阵点,没有人能够走到这里。
郁嗅拐了几个弯,前方一个黑色的身影。
“谁?!”郁嗅惊呼,他摘叶成刃,直掼前去。
万花结界是他独创的阵法,用以困阻敌人,围补凶兽,几乎没有破绽,此地已经临近阵点,怎么会有人在这里?
他要对武英阁做什么!
郁嗅又惊又怒,雁翎伞随即出袖,开阖之间,一阵刃雨疾喷而去......
“铿铿铿铿!”弯镰舞起旋风,火星四射,弹散刃雨。
“郁府君!”那人开口了。
是鹿世鲤。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站鹿世鲤!
☆、玉碎
鹿世鲤拈着一根病恹恹的柳枝:“草木枯萎,百花闭蕊,檀尹君答应帮助我们牵制杜令君,好让府君拿到想要的东西,条件是从此以盛京为尊,敷春再不起并举争风之心。”
鹿世鲤眉间揪然,忿恨咬牙:“府君,你看看,我们的城如今成了这样,头上看不见天日,生灵哀鸣,冥官战死。檀尹君他的目不在于此......阵点被毁,先辈们披荆斩棘,开拓的敷春池篽阵......他们狼子野心,另有所图!”
“润海石。”郁嗅收敛眉目:“他们想要润海石。”
“是啊,府君,还来的及!阵点还未完全毁完,可以的,府君,我们有‘掴虚月’,可以启动半壁阵法,我们还有得救!”鹿世鲤听他言语清明,一丝安慰挤上心头。
他扑过去,按住郁嗅的肩膀,抑制住焦急,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他:“府君,之前的事不怪你,你也是被jian人蒙蔽,我们现在就去从城楼,开启池篽阵,他们不能拿敷春怎么样的......守城的仙家,大家都很艰难!”
郁嗅看了鹿世鲤一眼,这一眼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他缓缓拂开鹿世鲤的手,眼神迷离又坚定,声音宛如一场缱绻暖梦。
“世鲤,我已势如骑虎。”
这声音,落在鹿世鲤耳中,犹如冰棱落地,冷彻彻地砸在心尖上,他不可抑制地后退一步,恍了恍神,颤抖:“为......为什么?”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武英阁,这个地方他从未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