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简短又不失礼仪地一一答过。
郁嗅又说:“杜令君不要见怪啊,在澡堂子里谈事,是敷春城的习俗风尙,现在才四月天,敷春城热得很,反正都是男人,杜令君也不用见外,赶紧脱了衣服下池子来泡泡吧,洗个澡好松快松快。”
鹿世鲤在旁边直翻白眼,知道热,你还设计那么厚重的礼服。
“多谢府君美意,不知府君找我何事?”杜梨正襟危坐,单刀直入地问他。
郁嗅见杜梨拒绝了一起泡澡的建议,也不急,毕竟双方还不熟,忽然间要人家脱光衣服坦诚相对,为难是很正常的。
“是这样的,我听说杜令君驻守清河,底下的尉官不太够用,经常自己到处引魂除妖,太辛苦了。”
郁嗅击掌三声,自屏风外转出几个身穿狩岳袍的年轻人,郁嗅指着他们,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几分殷勤:“我这里刚好想放一批人到基层去历练历练,听说在杜令君的治理之下,清河县生机勃勃,不如杜令君把他们带走吧,一来帮上杜令君的忙,二来也好叫他们长点本事。敷春安稳,纵地他们一个个跟软脚虾似的,没半点担当的肩膀......”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鹿世鲤暗暗腹诽。
“清河不比敷春,县地小城,弹丸之地,香火稀简,若是府君的尉官和我回了清河,只怕不能好好历练了,不如府君挑选富饶县地,或是州城以上城郭历练为佳。”杜梨有礼有节道:“另外,在下已经有了尉官晏兮,他熟悉引魂除妖的规矩,身手亦好,我实在是不辛苦的。”
“晏兮......”郁嗅听到这个名字,想起鹿世鲤上回也和他说起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一拍脑袋,脱口而出:“那正好!上次我的尉官与你手下那个晏兮交过手,那小子虽然性急了些,但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
不如这样吧,我和你换,你把晏兮留在敷春城,我这里的尉官你随便挑,爱挑几个挑几个,挑中了通通带回清河县去,怎么样,划算吧?”
杜梨:“......”
鹿世鲤:“......”
杜梨反应过来:“晏兮他虽是我的尉官,但他有自己的想法,是否愿意留在敷春城,我不能为他做主。”
“诶~”郁嗅摆摆手,很是不理解:“有什么不好做主的,你是城隍,他是尉官,你是君,他是臣,还不是你说什么他做什么。”
他扭头唤:“世鲤。”
“尉臣在。”鹿世鲤低眉。
“鹿世鲤,我若要用你去换杜令君的晏兮,你同意不同意?”
郁嗅闲闲把手架在岸上,蔷薇色的皮肤在水波中泛着健康的光泽,有侍女过来,往池水中铺设馥郁的花瓣。
鹿世鲤眉间隐有揪然之色,然还是毫不犹豫道:“府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尉臣无不从命。”
“你看啊,这不是同意了,”郁嗅一拍大腿:“刚好,我们世鲤可是在我面前大大地称赞过你,他很喜欢你,这可是我庙里最好的尉官,文武双全,怎么样......杜令君可愿割爱?”
郁嗅的眼神看起来颇有几分真诚,他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可是杜梨心知肚明。
他原本坦坦荡荡,对于他和晏兮的关系,本也无意回避这个问题,但也不会刻意地四处宣扬。
如今郁嗅步步紧逼,杜梨没办法,也不想拐弯抹角遮遮掩掩,便直接了当:“府君厚爱,杜某谢过府君,鹿尉君如璋如圭,杜某亦是心中钦服......不过晏兮不是物品,不能用来交换,即使他不说什么,要他留在敷春,我也是不肯的......他不仅是我的尉官,他还是......”
“是什么?”郁嗅长眉一挑,带了探寻的神色,自己都撒了这么大的本了,拼着一顿大大的抱怨,把鹿世鲤都给让了出去,怎么这个杜令君还不松口?
“因为他不仅是我的尉官,” 杜梨咬咬牙,“他还是我的......”
“令君,你在这里做什么,叫我一顿好找!”有人破门而入。
“站住!”侍吏拦住,“你不能进去,我们府君在里面!”
“府君什么府君!我家令君还在里面呢。起开!不然大爷我揍死你!令君!令君!你在吗?令君!”
有推搡争吵的声音,然后有人急步往温泉这边来了,侍吏跌跌撞撞地追上来阻拦。
......
“哎呦哇!我的脚抽筋了!”郁嗅忽然大叫一声。
他滑落池底,手脚不听使唤,溺水般扑腾起来,一边扑腾一边借机往岸上撩水。
其中一把撩地大了,水势猛地朝杜梨波洒而去。这一下太急,若是被泼上了,衣服肯定会shi透的。
“你他妈......”晏兮一把踹开缠绕在他腰上,苦苦相拦的侍吏,眼见杜梨就要被水泼上,他眼疾手快抽过侍女手中的一把伞,抱着杜梨旋了半个身位,腾地一下撑伞,堪堪挡住了急泼而来的池水。
哗啦啦,水汽打在伞面上,描绘着百蝶穿花的伞面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