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各地加派人手,分于府州县。
看起来是在齐心协力,共同解决妖患。
敷春城的隍朝会也是越来越近了。
隍朝会百年一届,隆重非常。
这次因为妖患,各地城隍与地仙将悉数到位,聚会的同时还不忘商讨治妖良策,交流感情与沟通工作两不耽误。
梁原镇妖患日清,杜梨计算着时间与脚程,打算过完年就启程前往敷春城。
这段时间杜梨外出的时候,晏兮若还想再跟,都会被杜梨以养伤为名挡下来。
晏兮没有办法反驳。
白日里没事做就瘸着腿,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他找了张桐油纸重新糊了窗户——之前被风吹破了。
又到附近的山里找了些材料,重新编了一个草帘,挂在门上挡风。
杜梨回来的时候,晏兮正挥舞着斧头在劈柴。
见杜梨回来,他说:“令君你走远一些,别让木头溅出来的碎屑扎着。”
杜梨扬了扬嘴角,轻轻笑了笑:“人间烟火十足味,闻鸡砍柴百年功。”
这一笑,犹如雨后初霁,仿佛这料峭山风都沾上了些许体温。晏兮有点看呆了,嘴里的蜜话更是不要命地往外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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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黑黑的一条甬道。
杜梨提灯走着,四周的回声空荡幽深。
灯忽地熄灭了,慌乱中有乌鸦扑过来啄食双眼,然后黑暗浸透,大块大块的影像在眼前晃动。
一桩桩,一件件,人皮鬼魇,魔音入耳......
一直以来,九天和幽冥之间不断重复着流血,屠杀,成王败寇,尔虞我诈,整日都是永远也演不完的斗争,Yin谋诡计,令人厌恶到了极点。
一战山河伤痕深,再战尸骨无地存。
杜梨心生不忍,多方奔走,调和矛盾,只望两方冰解的破,再不见马革裹尸,白骨露野之凄败。
一只鷇印,一个槐阳晏氏,多年心血付之东流。
这扑面而来的世道人心,冷的牙颤。
生于斯长于斯的九重天宵,Cao戈幽冥,压制异己,手段不可谓之大丈夫。
自己不服申辩,多少仙官看似义愤填膺,背后却奚落嘲讽,“露陌小人,Yin曹走狗,背惠怨邻,弃信忘义。”
至交好友受己影响,对幽冥存了亲善友好之心,孰料一朝罹难,灵魄散尽,只留一缕神识。
彼时他已无力执剑:“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椒阳殿再不提露陌。”
盛名又如何,在与现世的相撞中,年少的自己依然磕得头破血流。
多年修为,一朝残损,半鬼半仙,神像不明,耳畔听见有人冷语,“鬼仙者,鬼关无姓,三山无名,占着一个仙字,实际上连鬼亦不如。”
这一生无名也好,牺牲也罢,亦不曾停下追求道义的脚步。
杜梨忍受鬼仙之躯带来的Yin森寒意,花费数年时间习惯目不能足视,他游走天下不曾停留,最后驻足小小清河,在这里,邂逅了一个笑意粲然的少年。
少年与他朝夕相对,陪他游走风雨,陪他领略四季,这一切一切,让他以为找到了可以一路同行的知己。
转眼间,酆都追兵又至,孽镜里的画面一帧一帧,走马灯似地轮转,仿佛无声地泣血,针扎般控诉着凶手的罪行。
杜梨感觉自己被拘进了一个怪圈里,仿佛被诅咒了般,地缚锁蠢蠢欲动就要破土而出。
锥心之痛一次一次地轮回。
原以为至此再无波澜,然而一丝甜味悄然靠近,少年像猫一样乖顺无比,贴在耳边冲他轻声撒娇,“令君,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感到一丝丝甜。我个人喜欢这种清甜清甜的感觉,不腻正好。
接下来要开大了!!!加大甜度...
☆、心意难禁
“令君,醒醒,你怎么了?睡这样久。”
梦境和现时汇合。
杜梨猛然惊醒,他指尖微颤,胸口堵着一口气。
晏兮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切道:“令君,你的脸色怎的这样差,这是怎么了?”
杜梨本能地偏过头去,避开他的手。
晏兮的动作顿了顿,拧了条shi毛巾递给他:“擦擦脸吧,好多的汗。”
晏兮说完站起来,走到火堆边,这边架了一个小砂锅。
晏兮伸手搅拌锅里的米粥,若无其事地和杜梨聊天:“令君,今儿是除夕,屋外下雪了。”
杜梨合衣起身,走出屋外,细细的雪花纷纷扬扬,凉凉地覆盖上来。
梁原镇的第一场新雪在除夕这天来了。
白雪如梨,碎玉满眼。
好一场大雪。
凉意一刺激,杜梨清醒了一点,神色稍缓:“除夕瑞雪,明年该是个丰年罢。”
“令君,穿那样少,别站雪地里。”粥好了,晏兮招呼他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