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道法见解独到,年仅二十岁便
已迈入九境,为何在面对这等生死之战时如此怯弱?」
南衣张了张口,拿剑的手微微颤抖,她同样痛恨自己的性情,但是在看到那
些血浆残肢之时,她的胳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等了片刻没等到南衣的回答,银甲女子微笑道:「或许因为你心中缺少火。」
南衣下意识反驳道:「我父亲就是被海妖杀死的……」
银甲女子打断道:「在失昼城人人皆可修行,寿命很长,对于亲缘血脉的联
系很是淡薄,你父亲随军镇守南门数十载,你自出生起便没见过几面吧。他死讯
刚传来的时候,你或许想过要为父亲报仇,与海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是真正来
到战场上,看到万千海妖搅沸海水涌过来的时候,心情还是不一样的。」
南衣低头道:「我……我很想杀妖的啊……」
「嗯。」银甲女子应了一声,踱步城墙之上,轻声道:「你过来。」
南衣走到了她的身边,她听到对方说:「向下看。」
南衣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伸出了脑袋,城下方的海水像是煮沸一样翻腾
着,密密麻麻的妖怪从海水中涌出,喷吐着幽蓝的气焰,将身子压得极窄,躲避
着那些群蝗般的箭矢,扣着城墙向上攀爬着。那股恶寒的感觉再次传了过来,她
身子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银甲女子转身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平日里先生应该教过你们搏杀,你
们平日里练习搏杀的对象是什么?」
南衣咽了口口水,答道:「木桩……还有草人。」
「那你就把他们当做是一捆捆扎好的草人。」银甲女子说着,将她的身子重
新拉到了城墙边,「向下看,下面都是一个又一个木桩,一捆又一捆草人,或者
是无数不知死活的蝼蚁。」
南衣强忍着恐惧向下望了过去,银甲女子站在她的身后,握着她持剑的手腕。
南衣有种她要将自己扔下城墙的错觉,身子忍不住地向后缩着,但那女子却
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的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了。
银甲黑衣的女子握着她拿剑的手,举了起来,然后向下划了过去。这一幕就
像是先生在手把手教导一个小女孩写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极为端正严肃。
剑尖朝下,对着那一片海域沉沉地划过。
南衣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雪白的剑气倾泻了出来,海水被搅动,大片的鲜血喷
涌出来,尖锐的呻吟声宛若婴儿的啼哭,徘徊飘荡在海面的上空,南衣想要捂住
耳朵,可是她死死地克制着自己,睁大眼睛要看清楚眼下的那一幕。
「你看,它们只是样子凶一点,丑一点,其实只是任人驱使的蝼蚁,傀儡,
哪里当得起失昼城的剑呢?」银甲女子再次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挥舞出了简洁有
力的一剑,南衣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月色下的海面,
看着那些肠子蠕动般的场景,忽然听到了身后女子温冷的声音:「圣人制兵师之
阵,必有奇有正,必有从有伏,必有扬有备……」
南衣反应过来,这是她在道武阁修学的时候,老师让他们经常诵读的名篇,
如今听到女子声音清冷铿锵地传了过来,她也忍不住跟着背诵起来:「必有前后、
有中央、有左右,必有握奇,必有游阙……」
两位女子的诵读声在清凉的夜色中飘荡,宛若清凉夜色里铿锵鸣响的三十六
般兵器。
诵念声中,银甲女子又认真地带她斩出了几剑,那些剑招都是平日里她学得
最熟的剑招,那些啼哭声仍然在回荡,她的心绪渐渐缓和了下来。
「它们来杀你,你会害怕,你杀它们,它们也会哭的。」银甲女子轻声问:
「还怕吗?」
南衣胸膛起伏着,她声音依旧有些颤:「好多了。」
女子松开了手,扶住了她有些单薄的身子,微笑道:「随我走走吧。」
南衣嗯了一声,跟在她的身边。
「这一截城楼上很多人你都认识吧,他们有的是你的同窗,有的是你的亲人,
但是大部分都还是素未谋面的人,失昼城很大,但是战争让各个城中的人都聚集
到了这里,拧成了一根绳,只要有某一处没有守住,便会出现崩断,要将这绳子
重新连起来,便要多付出许多生命的代价。」
南衣想起了刚才自己面对五首蜃蛇的场景,羞愧地垂着脑袋。
「失昼城的浩劫每隔数千年才会卷土而来一次,每一次的战乱之前,都有许
多代人享受过可贵的和平,而这些平和下的代价,便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