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皇后分忧才是。”
宏宣帝觉出她话里有话,刻意不答,直待她说下去。
宜妃半晌没等着应声,犹豫着多加试探道:“皇上,皇后当需静养,不宜劳累,且双眼染疾实有不便……嫔妾平素闲来无事也不怕辛苦,恳请皇上恩准嫔妾解皇后之忧。”
“如何解皇后之忧?”
宜妃斗胆直言:“请皇上准嫔妾代理后宫要务。”
话落一片静默,宏宣帝凝眸沉思,暗将利弊权衡。
宜妃整颗心紧张骤跳,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面上神情,期待之色不加遮掩。然而等了许久,只等着宏宣帝收回手去,不再与她手掌亲密相贴,忽便疏远三分。
宜妃心中一凉,果不其然遭他回绝:“宜妃一片赤诚,朕心甚慰,不过后宫事杂,你从未经过手,比不得皇后娴熟。皇后虽眼不能观,但身边不乏可用之人,理当难不着她。你不妨清闲自在些,不必躬身劳碌,平素无事多来陪朕说话罢。”
一席话似为她着想,关怀备至,然个中深意宜妃怎不听得明明白白,当下心寒不已。她抬眸温婉露笑,手掌仍为他抚顺着胸膛,好似毫无芥蒂般回道:“是,那嫔妾便依皇上所言,不Cao这心了。”
宏宣帝颔首,合了双眸歇息。
不远处拂冬惶惶垂着脑袋,隔着几丈远亦能猜出宜妃定是满心不甘。来时路上两人俱当此事志在必得,毕竟皇后所患并非普通病症,是连双眼都给瞎了,孰能料到宏宣帝仍要她捏死了手中权柄,宁可把后宫上下之事交到一个瞎子手上?
拂冬如何都想不明白。
殿里寂寂再无交谈话语声,如煦暖艳阳外罩着一层寒冰。
宜妃留在殿中伴了皇帝约莫半个时辰之久,离去后面上未余一丝柔色,霜雾浸透双眼,面沉如冬水。
帝王无真情,她早该懂了,只可笑这些年来她却实有真情。
纵她数年间于暗处行事大胆、阳奉Yin违,但每于宏宣帝跟前,她总是情深意切,确将此人视为天地,虽非正妻,仍把他当作丈夫来敬来爱,心心念念痛他所痛。可宏宣帝令她宠冠后宫,给了她高高在上的地位与满身荣华,却终究不愿给她凌驾于皇后之上的权力,甚至并驾齐驱亦绝无可能。
她其实从来都是清楚的,只是骗了自己太久,未到时候亦无甚机会打破心中自以为是的情爱念想。
到今日如有一记火辣耳光落在面上,她才发觉是该醒了。
宏宣帝不爱她,爱的只是这温柔乡、芙蓉枕,爱他身为天子被她这妇人伏低姿态仰视、体贴的滋味,爱一切快活与欢愉,唯独不爱她这个人,所以连带着也绝不会爱她生下的儿子。
是故六皇子仅可同她一样,被宏宣帝锦衣玉食地惯着,而绝不会放任他过分沾染了“权”字。
若说宏宣帝心底可还留有一丝儿真心,那恐怕全都给了一个死人——已故的静妃。他偏宠太子入骨,怎说不是为了那个女人?皇后之权不可旁落,不也终是为了太子么。
早便知晓的理,非得等到此时才肯告与自己听。宜妃自嘲轻笑,指甲用力抠在扇面上,将那生霞丝Jing绣的芍药挠破一处。
“娘娘……”身侧拂冬心惊唤她。
宜妃回神,目光随手落下,御赐的宝贝,京里京外仅此一件,殊荣尽给了她,然又有何用?
同样是扇子,一把不过是赏玩之物,恰似貌美之人,赏心悦目即刻;另一把绘满壮阔山河,分量厚比千金,将连片疆域都给托付了出去。
那是她耗尽心力也为平怀颢求不来的东西。
既求不来,那便不求了,她要亲手去拿去取。
“他今日回绝于我,情意算是断了,”宜妃出口之声再没了仰慕之情,指腹轻磨着团扇破损处,幽幽道,“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浓云骤涌遮天蔽日,方还刺目之阳转瞬暗了下来,似有落雨之兆。
及至酉时,京城果然下起瓢泼夏雨,落地击尘,空气里漫着泥土香。
因气候之故,今日天色暗得早上许多,平怀瑱不顾蒋常阻拦,趁夜出宫又去了藏玉巷,下马车时shi了半片衣袖。
李清珏房门为人叩响,启门瞧见来人不无惊讶,蹙眉迎他入室,问道:“落这样大的雨,还出宫做什么?”
平怀瑱反手锁上门扣,拥他入怀无间亲密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每每逢着雨夜,总是格外想见你。”李清珏无言,手掌贴着他微润衣裳,想他定是淋了些雨,欲唤他更衣却如何都推不开这人,只得继续听他低着嗓声絮语:“……之前你未归京,我想你想得入心入肺都无计可施,今你近在宫外咫尺之地,要我如何忍得不来见你?”
李清珏听得心软,随他声轻了许多:“那你也该传话与我,好教我去赵府等候。”
“雨落得大,我不愿你外出。”
话落听着一声无奈轻叹。
“罢了,我叫人烧水供你沐浴,你先换身干衣。”
“好。”平怀瑱与他贴面轻落一吻,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