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前,捞起她的手轻轻啄了一口,算作答谢。
“哎。”段汀栖故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家娇娇可真会讨人疼。”
余棠手一盖脸,笑着歪椅背上没说话。
路况通畅起来,这里去老汽车站只需要十五分钟,段汀栖下车的时候摸摸余棠的脸:“还要不要背?”
余棠终于略微阖了阖眼,思绪越过好似无所事事的十年,跑到了以往的无数个春宵艳阳天,在那些时候,叶巍几乎把她兜在背上,走遍了当时棣花的大街小巷。
人有时候太幸福,就容易忘本。
不过偏头细细看了段汀栖一会儿后,余棠还是伸手,又搂上了她的脖子。
小段总还怪开心的,任劳任怨地背着人在街头晃悠,前面不远处的红樽花事已经摘牌了,换成了另一家中规中矩的宾馆,可这跟前的酒吧依然不少。
有些东西总是用火烧不尽的,过段时间就会再来,短暂地换张皮,连脚都不挪。
夜深露重,闪成一片的灯红酒绿中弥漫着一层shi雾。段汀栖把每一家营业场所都扫了一遍,如果余棠的母亲以前真的曾经待过这里,那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必然都有过叶巍的影子。
“不喝酒了怎么样?”段汀栖摇摇背上的人,偏头找了一圈儿,“我给你买个香喷喷的烤地瓜拿着。”她摇完又说:“买两个。”
余棠本来也不是想喝酒,她是对酒不怎么感冒的一类人,闻言也看向不远处飘出香气的小烤摊儿,心里竟然生出点绵长的期待:“那就买两个,我负责剥,你负责吃。”
段汀栖兜着她乐出声:“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爱记仇的。”
谁知她话音刚落,一辆屁股都掉完了漆的破车忽然往路口一停,很没素质地撞掉了小摊的半边伞。
车窗降下后,叼着烟的司机转头一眯眼:“老头,借五百块钱。”
段汀栖:“……”
这是一辆套牌的黑车,司机一看就不是什么文明人,口音倒是沾点儿外地的腔调,不知道是哪个村儿跑出来的流氓“交换生”。
夜晚风大,没了半边伞,摊上的一些小东西立马被吹得满地滚,冷风让人也瞬间冻得哆嗦起来,一小盆火炭忽明忽灭。
烤红薯的老大爷七十来岁的样子,比段老爷子年轻不了几岁,手忙脚乱地撑住半边伞后,喘着冷气问:“你是哪儿……”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妈个X,借完钱就你干你的,我走我的,你认识我干什么?”司机一点都不在乎被认脸,嚣张地喷了口烟,在云雾缭绕里放狠话,“多嘴多舌的人,都容易混不下去。”
虽然车站附近一直是相对混乱的地区,但小段总大概还从来没直面过这种程度的大言不惭,有些震惊地偏头:“现在的流氓二流子都这么sao里sao气吗?”
余棠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去前面路口吧。”
她嘴上说话,眼睛一直望着前面的小烤摊儿,在司机夹着烟探出车窗的时候,手上轻轻一动,弹出一颗小石子,呲灭了燎到老大爷鼻尖上的火星。
司机眼前忽然有风和雪粒一闪,愣了愣,皱眉看了眼手中的烟后,晦气地扔到了一边,自己探出半个身子,狠狠从老大爷盒子里的五百块上一把抓过,然后踩着油门轰走了。
段汀栖特意绕了两条街,才等在了一个路口。
刚才的司机大喇喇开着大灯闪了闪,看清是两个女人后,踩刹车的脚慢慢踏了下去,叼着烟眯眼问:“去哪儿?”
“崴脚了,去医院。”段汀栖好像有些累地把余棠放下地,伸手去拉车门。
司机特意从两个人脸上滑了一圈,才吞云吐雾地说:“二百。”
段汀栖竟然没讲价,纡尊降贵地拉好车门后,才似笑非笑地说:“二百块可不够我的出场费。”
余棠也同时淡淡往车里各个位置角落都扫了一遍,倒是没见别的东西,就驾驶座最顺手的匣兜里似乎插着一把刀。
盯着后视镜的司机眼皮儿骤然一跳,猛地转头:“说什么?你们是……”
“是你nainai。”这种时候,段汀栖竟然破天荒地插了一句江家草鱼的台词。
“……”余棠顿时诡异地偏头,看了她好几眼。
司机眼角的蜈蚣疤也轻轻一狞,手慢慢摸到了刀柄:“两个女人,也敢找老子的晦气?”他骤然一拧身,手中的刀吓唬似的刺了出来,骂骂咧咧地在两个人面前直晃:“滚你妈的,知道我是……”
“你是你nainai的孙子。”段汀栖又迷之打断他,还凉凉垂眼一挑眉,“一把削水果的,你唬谁呢?”
司机试探性的虚张声势终于停下,换成非常谨慎地缩紧绷背,手中的刀口也慢慢转了个向,一副行家防御的样子低声问:“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余棠淡淡一扫刀尖:“果然是走马帮的人。”
老车站附近都是走马帮的传统地盘,红樽花事虽然被端巢了,但不影响一帮流氓痞子继续在周围作威作福。换过来不是走马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