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六一起撒丫子般往来时方向跑去。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缕小小的暖黄色,映照着灰色的沙发,白色的吧台,远远地看着,好似玩具般大小。
那是他们三个的家。
此时此刻见到这一幕,江垂云和苏老六真是觉得亲切温馨极了。
阿九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始终紧紧抱着江垂云的脖子,宛如失而复得,眼泪一滴滴落在江垂云颈窝。
睁着朦胧泪眼,阿九看到的冥界,与江垂云和苏老六不同。
密密麻麻的厉鬼聚拢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三个,眼神都是呆滞,有些伸着长长的舌头,口水粘粘地垂在身上。
数不清的黑影尾随着开心雀跃的江垂云和苏老六,脸上都是贪婪的表情。
而在这些东西身后,有一个巨大的人影矗立,高耸入云一般,寻常人在他面前,细小宛如蝼蚁。
这人青面獠牙,一头火红的头发,饶是离的如此远,那脸上的诡笑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阿九挂在江垂云脖子上的手臂又紧了紧。
因为他看见,冥王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压在唇间,圆睁的巨眼发出灼灼目光,虽是笑意盈盈,却嚣张凌厉逼人,骇的阿九低下了头去。
冥王让阿九闭嘴。
阿九伏在江垂云肩膀上,小声地哭泣。
他忽然明白了眼前的这一切。
让夜叉神入轮回,冥王是做不到的,那只能是佛祖给的业报。
佛祖要教化夜叉神,将自己送到了江垂云身边,让他吃了,吐出胸中那口怨气。
但是冥王不想让夜叉神元神归位,冥王希望这尊夜叉神就这么在人间地府无尽轮转,生生不休。
阿九哭的伤心极了,心疼地搂住江垂云的脖子,直到离开了冥府,也不愿松开手。
70.
“阿九,你受委屈了,我刚才跟阎王爷说好了,他不会再来捉你了”,江垂云抱着阿九坐在沙发上,揉着他的后背,嘴里哄着,时不时在阿九shi漉漉的小脸上亲一亲。
阿九始终埋着脸,一声不吭,除了哭就是哆嗦,江垂云细声细气哄了半天,耐心极了。
经此一役,江垂云才明白自己多喜欢阿九。
还好阿九要回来了。
江垂云抱着怀里的阿九,仿佛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煞风景的是,苏老六正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江垂云的小腿,也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是夜叉神尊的小腿啊,自己怎么才发现呢?!
“老江,这是多么深的缘分啊!咱们前生的多少次回眸,才换来今日的同甘共苦,同吃同住,你日后若是元神归了位,可别忘了我老六啊,别忘了跟你出生入死的铁哥们啊!”苏老六抱着江垂云的小腿摩挲,一脸的谄媚,两只眼睛放着光,仿佛抱着大苹果的小浣熊,开心地直搓手:“我的神啊,真是我的神啊,我以后出去一亮牌,夜叉大神座下头把交椅,嘿,鬼差都得绕着我走,老江,你有没有金光加持什么的,给我一道,老江,你听见没?老江老江!”
江垂云只顾着哄阿九,脚上蹬了几下,踹不开抱的死紧的苏老六,只得作罢,忽然大门一开,许是于贤走时虚掩了门,一个高大健壮的肌rou男钻了进来。
这男人又黑又壮,国字脸大杏眼,饶是厚厚的绒衣牛仔裤,也挡不住那一身横练的腱子rou,胸膛胳膊鼓的快要把衣服撑开,大腿肌rou高高隆起,浑身看着宛如一个小炸弹。
“六爷?六爷你中邪了?”肌rou男眨巴着浓密卷翘的长睫毛,瞪着坐在地上抱着男人腿不撒手的苏老六大喊。
“去你妈的”,苏老六讪讪地爬起身,见江垂云满心满眼地望着怀里的阿九,撒手冲到黑坨子面前,照着这人头顶铮亮挺立的发型打了下去,一边忍着手疼一边骂:“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老子都进了鬼门关转了一圈!你他妈才来!你怎么不再晚七天,等老子回魂夜再来!?”
黑坨子比苏老六还高一个头,壮的宛如一头熊,此时勾着背抱着脑袋直躲,被苏老六跳着脚追打,嘴里哎呦哎呦求饶:“六爷,真不怨我,您发的话,我这马不停蹄地就往这里赶,可市内堵车啊,烟花节刚散了场,人乌泱乌泱的,您都不知道那路堵成什么熊样儿了,我车都扔路边了,小跑过来的。”
苏老六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儿,每年节庆日都堵的水泄不通,只好悻悻地又拍了几巴掌,才叉着腰叫道:“要你何用?要你何用?老子养兵千日,用的时候根本指望不上!”
苏老六毕竟是殷家教出来的,比这些野路子出来坑蒙拐骗的神棍更懂行,以前干活的时候救过黑坨子这些人几次,自是在这些三教九流中有些地位。
“六爷,六爷您消消气儿,我上回出活儿,收了个宝贝,还惦记着拿来孝敬您呢”。
黑坨子抱着脑袋,粗粗的手指在紧绷绷的牛仔裤里掏了许久,终于摸出个黑黢黢的佛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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