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转了两圈,见枝头的花并无什么不妥,甚至比往日还要鲜嫩两分,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之前便说周文达和他的夫人都是爱花之人,贺泽来这几天,也时常会看见他过来看花。
“没事没事,没伤着根本,把这两根当做需要好修剪的吧,说不定花还能长得更好呢!”周夫人凑近闻了闻花香,巧笑着安抚周文达。
后者叹了口气,“贺泽啊,你这两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若是不便来府上,等过些日子空闲了……”
他这两天每次来都见贺泽神思不属地,这次还只是剪断了两根枝条,下次要是把主干剪断了可怎么办!
“这……回大人话,家中并无其他事情。”
周文达见和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双手背于后方,脸上表情严肃了些,“贺泽,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说出来我还可以与你做主,再不济出出主意总是行的,你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我可不敢让你再来看我的姚黄了。”
“就是啊,你这大人可视这花如命,你若不让他安了心,怕是今儿晚上都睡不着了。”
“这……”贺泽抬头直视周文达一眼,猛然跪在了地上,“小民人微言轻,恳请大人为贺家村一众村民做主!”
周文达和他夫人对视一眼,眼中难掩惊诧。
“你这是何故?”
花农悄悄地退到了旁边。
贺泽面露悲愤之色,言辞恳切,先说贺家村贫苦,村民艰难,再说石兴文枉顾民意,肆意妄为,在提到贺家村的招兵任务从三人提至九人时,周夫人即便有所准备,也忍不住感同身受,大喝了一声,“胡闹!区区一个里正,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大人……”
“九人,”周文达皱了皱眉,“四个村,其余三个村每村一人,偏你们村要出九人,这的确不公平,若是属实,本官自当为你们做主。”
当兵的十有**是回不来的,这是这个时代的普遍认知。
“不过听你所言,似乎此事还有内情?”
“是,招兵任务宣告之前,石兴文曾找到我,向我勒索一百两,我拒不从,他便恼羞成怒,挟私报复!是而才有这九人之难!”
“你说的话可是属实?”周文达神色一厉。
“小民所说句句属实,如若大人不信,小民回去便写状纸一份,告石家村周遭里正石兴文枉顾朝廷律法,贪污受贿,来日呈告大人。”
周文达沉默半晌,“你可知道,此事若没有证据,便是那石兴文并非朝廷正经官员,你也是要挨板子的。”
“那小子若是找到证据呢?”贺泽目光灼灼。
“若有证据,本官自当秉公办理。”被这眼神一刺,周文达言语铿锵,落地有声。
贺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多留,“还请大人给草民两天时间,三天之后,草民定当将状纸和证据一起呈上!”
少年人的背影执着无畏,一往无前。
“是个好孩子。”周夫人笑意yinyin。
他心思柔软,待人亲和,再加上又听说贺泽是自家弟弟的朋友,接触多了早便存了一份亲近之意,把他当做自家小辈看了。
不然方才也不会一直为他说话。
贺泽还不知道,自己又承了罗湛明一份情。
“你啊你,就是心思太软和了些,容易被人利用。”周文达方才还怔愣着,现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朗声大笑,半晌才停下来。
“你这是何意?”
“刚刚才想明白,这小子滑溜着呢。”周文达将花农招到跟前,“我来问你,这几日可是只有我来赏花的时候贺泽才会心思异常?”
花农细细回忆方才答道,“回大人话,确实如此。”
“这是他早有预谋?”周夫人脸上收了笑意。
“预谋倒是说不上,只是跟我玩了个心眼,方才他表面是为我们所迫才开的口,可你再想想,真是如此?”
先利用自己的“异常”化被动为主动,说到贺家村的时候,字字句句催人泪下,提到要一纸述状告石兴文的时候,言语周密,慷慨激昂,两者之间过渡一气呵成,显然是早已打好了腹稿。
“是个小狐狸啊,”周文达摸了两把胡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了好苗子,不混官场可惜了。”
心里还存着一份底线和热血,又不失机灵圆滑,真是可惜了。
此时周夫人也想通了个中曲直,笑道:“平日里便是湛明也不见你如此作态,当真这般可惜?”
“话哪是这么说的,湛明聪慧机敏半点不输人,只是少年意气,缺了一份稳重,还有手段。”
两人一番闲聊,那厢贺泽得了周文达的许诺,脚步匆忙了几分,然而刚出县衙府门便顿住了步子,正在门口徘徊的那人不是林煜是谁?
“你怎么来了?”
好几日不见,贺泽脸上的惊喜抑制不住,笑容爬上眉梢。
“你终于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都要进去了!”
早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