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两三岁的男童,睁着一双好奇的眼四处张望,便是乾元帝的大皇子了。据说宫中还有一个襁褓中的二皇子,因母妃身份卑贱并不受宠。
皇后多年无孕,潜心念佛,早已被边缘化。
周正擎余光瞥了一眼,总觉得那大皇子眼神有点呆滞,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乾元帝召了召手,邵长春上前一步,宣读了两份圣旨。
其中一份是擢升周正擎为锦衣卫指挥使,加封光禄大夫,太子太保。这些都是虚衔,听着好听,其实手里权利和兵马还是只有那些。
另一份是擢升叶莲生为应天府司礼监掌印太监。原来这职位是被贬黜的太监才去的,但如今情况不一样,倒成了实权者。
周,叶二人领旨谢恩,乾元帝与贵妃皇子含泪惜别。
浩浩荡荡超过两万人的大逃亡,正式启程。
从京城到应天府,车马劳顿最快也需二个月,若遇到暴雨更是拖延行程。
周正擎一行人不过走了七日,便遭遇连日Yin雨,被困在了山东某地驿站。
他以往一个人风里雨里来去自如,便是率领军队也是令行禁止,倒是第一次品尝拖家带口赶路的繁琐郁闷。
车队中多的是老弱妇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每日都会接到不少鸡毛蒜皮的汇报。
哪几家起了口舌纷争请求他调解裁决,哪几家又不堪劳顿病倒急需大夫药物,令他头大如牛。比起处理这些家里长短的琐事,他真宁愿孤身深入敌营,痛痛快快杀他个片甲不留。
幸而叶莲生看出了他的烦闷,主动将这些差事揽了过去。恩威并施之下,整治的各府家眷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兴风作浪。
宫中随行御医也被派遣出去,为病者诊疾。为此刘贵妃也没多说什么,能得乾元帝的荣宠多年,她可不是那些跋扈无脑之妇,审时度势收买人心的功力也不低。
周正擎耳根子清静后,抱着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
家有贤夫如获至宝。
叶莲生耳语:“若真想谢我,那便今夜三更来找我。”
柔柔媚媚的音线搅和的周正擎心底一阵瘙痒,因着赶路夫夫俩确实有一段日子没亲热了,遂夜潜入房,斗榫合缝,水ru交融,共赴巫山云雨。
事后,周正擎搂着媳妇的腰,忽然道:“说起来,此处虽没巫山,却也不乏好山好水好景致,我昨日与驿臣交谈,他道五莲山与九仙山便在不远处。你可有兴趣一观?”
叶莲生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明日烟雨蒙蒙,山路恐不好走。”
周正擎拍了一下他的tunbu:“小看你男人是不?我背着你去,无论是何崇山峻岭,都不在话下。”
如今正值五月底,气温逐渐升高,便是淋些小雨也不会得病,只觉诗情画意春光烂漫。
既然商定,清晨一大早,两人便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冒着蒙蒙细雨骑马走了半个时辰,到达雄伟秀丽的五莲山。
山上万木葱茏清丽骏茂,山泉绕溪美不胜收。半山腰有一座古刹,钟鸣悠远燕雀横飞。
周正擎说到做到,一路背着媳妇上山,当真没让他受半点疲劳之苦。正午过后,烟雨散去,天光隐隐重现艳阳,更令山林毓秀滴翠,云岚缥缈出尘。
叶莲生自幼在宫中长大,哪怕后来享尽富贵荣华,也如久在囚笼的金丝雀,但从未感受过大自然的清澈美好。
但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为何周正擎一心想要辞官,与他退隐山林。
在这里他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恶贯满盈,背负沉重枷锁的叶芜秋,也不是凭空出现的叶莲生,甚至不再是一个太监。
他只是他自己。
人从原始中来,又归原始而去。在最纯粹的自然中,方找寻到最纯粹的自我。
叶莲生匍匐在自家男人厚实的背上,忽而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感。若真能从此以后,和这男人一起,不问世事隐逸山林,也令人无比向往。
夫夫俩在古刹中求了一顿斋饭,便动身下山。叶莲生也不要自家男人背了,脚踏实地一步步往下走。
边走边闲话,心情都不错。
至山脚忽然遇见一队流民,衣衫褴褛饥肠辘辘,于林间寻觅野果,捕捉燕雀以果腹。
周正擎望着那一张张枯瘦麻木的脸,持续一天的好心情逐渐恶化。
叶莲生见他面色沉了下去,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道:“时日不早,回去吧。”
两人上马慢悠悠的骑回驿站,沿途看见了更多的流民,三五成群漫无目的游荡。瞧见他们的马,不少人围上来乞讨,被周正擎挥鞭赶离。
他的坏心情显然易见,叶莲生抚慰道:“勿要多思,我们并无多余粮食赈济灾民。”
他们自个儿都是逃亡之人,携带的粮食只够一个月。若不Jing打细算,怕是都挨不到下一州补给。
周正擎察觉他的担忧,有点愧疚:“我原是想让你开心,结果却……”
他原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如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