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了。改明儿给他家送点年货,也算礼尚往来。”
小黄门脆声应下了,从怀里掏出小本本,刷刷刷的记下一笔。
叶莲生眯眼瞅着那张银票,喃喃细语:“叶顺,你说郑千户攒了十多年,才得了这么几百两银子,他怎么就能随手摸出百多两黄金。”
“啊?”小黄门没听清楚。
那披着罩衣的修长身影已飘进了内室,门扉轻轻合上。
叶莲生坐在书案后,凝视着平铺在上的几张薄纸,寥寥数语勾画出一个人的生平履历。
周正擎是个贫瘠但又Jing彩的男人,十六岁前朴实无华韬光养晦,十七岁忽而离家,成为慈安道人座下弟子,习得一身高深武艺。
他嫉恶如仇,单枪匹马屠灭了十几座匪寨,神功盖世,力挫一众江湖高手。
年初时,又突然回京,继承家父位置,进入锦衣卫做了小小百户。
说他贫瘠,是因叶莲生实在找不出他背后究竟站着什么人,他似乎从未与任何人有密切联系。说他Jing彩,是因这个桀骜不羁的男子的履历确实无一不Jing彩至极,便是他看了都心chao澎湃。
叶莲生自认有几分识人之明,实在难以想象出,周正擎这般的盖世英豪究竟能被谁驱使。
天下何人堪配?
难道是他一开始就想错了?
这个念头一起,便令他怔然。
既然他并未受人驱使,为何当街拦他去路,刻意相交,又赠他百两黄金。他到底所求为何?
功名?利禄?
世人所求不外乎是。
他……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既如此,便遂他所愿。
周正擎收到升迁令时,一脸懵逼。他才进入锦衣卫二个月,连百户位置都没坐热,什么功劳都没建,突然就升迁到了千户!
前来传令的小黄门笑嘻嘻的拱手祝贺:“恭喜周千户了,您的调令可是叶督公亲手签发,前途不可限量哪。”
周正擎摸出三两银子,塞进小黄门手中:“多谢,劳烦。”
他神情略显僵硬,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黄门虽觉察他的古怪,但颠了颠手里银子,便缄默不语了。
这位可是叶督公亲自定下的人,他抱紧大腿还差不多,哪敢搬弄是非。
周围同僚纷纷上前恭喜周正擎,也不乏有资历更深的百户副千户酸几句:“周千户平日真是低调,也不知何时走通了叶督公的路子,也不对兄弟们露点口风。”
周正擎耐着性子寒暄两句,最后还是老规矩,掏银子摆酒席。
喝了酒回到家,已是夜深人静。
他只有四分醉意,打了水洗过身,内力发散,残存的酒意便彻底散去了。
周爹在大堂点着烛火等他,见他进来,头发还shi漉漉的,扔过去一块布巾:“你何时结识了东厂掌印太监叶芜秋?”
周正擎按着头皮擦擦擦:“不认识。”
周爹:“……”疑惑,不信,你在逗我。
周正擎:“真不认识,我五六年没回京城,朋友都没几个,哪里去认识那个叶芜秋?”
周爹撸着络腮胡子,蹙眉苦思。儿子的脾性,他是了解的,有一说一,不屑说谎。他说不认识叶芜秋,那就铁定不认识。
那这事儿就玄妙了。
为什么叶芜秋突然亲自签发了升迁令,让他儿子连跳二级,直接从百户升到了千户?
父子俩干瞪眼,对坐半晌。
周爹:“天下没有白吃的午膳,我就怕其中有诈,传言叶芜秋Yin险毒辣,算计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很多人被他卖了都还替他数钱,你可要小心,不要被蝇头小利迷失了心智。”
这真是一番肺腑良言,周正擎表示受教了:“爹,我明白。”
周爹:“锦衣卫高层向来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知道你替代了谁的位置吗?”
关于这个,周正擎还是清楚的:“前几日诏狱被一群江湖人劫了,当时轮值守卫的郑千户被罢免了职务,我想来就是去接手他的摊子。”
周爹点头:“没错,你以后就要代替郑千户,去叶芜秋手下当差了。此人Yin晴不定,亦正亦邪,今日赏了你,明日也许就会要你的命。”
他一脸即将送儿子入虎口的惨痛,有些后悔当初将儿子塞进锦衣卫了。
周正擎:“爹,您儿子还没这么傻。我的武功如何你清楚,如果察觉不对劲,肯定撒腿就跑,不会白白送死。您若真的担心,那就准备好家当,到时候我们全家连夜逃走。”
当然还有媳妇儿,一并打包带走。
周爹略一思量,咬牙点头:“好,若有不妥,你千万不要硬拼,我们小家小户,哪怕隐居山林,总有活路。”
父子俩就此商定,各自回房休息。
而同一时刻,躺在雕花拔步床上的叶莲生,也在想象着周正擎收到调令后的心情。
应该是得偿所愿,开怀大笑吧。
他嘴角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