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虽身居高位又性情冷淡,在这清浊难辨的朝中却并不倚向太子或将军任何一方,始终站在中立立场。
“国相是方从乾阳宫回来吗,不知父皇身体如何?”
“已用过药休息了,太医说只是小病,修养片刻便可大好。”
两人交谈之时,大半臣子已看准时机先行告退。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殿中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穿过树梢的风声,再听不到什么声响。缎弈忽地走近了几步,几乎要靠在国相的肩上,只见他略弯下腰来,握住国相藏在宽大宫袍下的手掌,“鹤仃——”
只这一句,余下的话皆被吞进了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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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月份的季节,天气仍带着些萧索,早春的梅花却已经开了。缎弈下了朝回到太子府,绕过回廊时正瞧见庭院那株白梅开得正盛。许是今早吹过一阵风的缘故,落了几朵成瓣的在地上,散布在那人的脚边。他悄无声息地屏退了仆从,缓缓走至他面前。
“怎么只你一人,平常随身的侍子呢,也没个人给你递件衣服。”缎弈说着话,将肩上的大氅褪下来,盖在那人身上。鹤仃只穿了一件素白的单衫,一头漆黑长发松了发髻,只拿一根白纱系住,软软地垂在脸旁。他没有多做动作,由着人将大氅盖在自己身上,只说道:“我来你府上还是一个人为好,不然叫别人看见了,免不了又要生出些心思。”
缎弈明白他的意思,身为国相,若不能在各方势力中始终保持中立,莫说是对他自己,就连对缎弈来说,亦不是什么好事。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大氅的带子系了,问道:“等了多久?”
“你府中这株白梅开得有趣,我赏了会儿景罢了,算不上等。”
此言方出,缎弈忍不住笑了,自他二人相识那日起,鹤仃就偏爱梅花,其中又尤以白梅最甚,府中这株便是缎弈因此而差人移栽的。他不言不语地绕到鹤仃身后,给他解了发带,用手梳理着一头漆黑长发,发丝穿过指间时,他听见鹤仃问他:“今日早朝时提起的孽龙,你可有什么想法?”
早朝时候有臣子进言,提及了目前在王城流传已广的孽龙之事,说是牵连甚巨,闹得民心惶惶。不过这样怪力乱神的东西,并没有谁真的把它当一回事。缎弈有些纳闷,为何鹤仃会向自己提起这个,却还是应了,回他道:“妖鬼作祟这样的事,要问也只能问些游仙老道,非是庙堂之上的人所该挂怀的。”
“你可知道,那孽龙不久前已被人除去了。”
“哦?这倒是新鲜听闻,却不知是何方勇士?”
“是谁除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站在哪派阵营。”鹤仃回转过头去,握住缎弈垂在他肩上的手。他的体温带着淡淡的凉意,像一片梅花的落瓣一样贴着缎弈的指节,“皇上虽然连日不出,但你和缎苍岚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若是这个关节上,在你头上出一件降龙的美事,岂非佳谈?”
“你是要我去笼络那位勇士?”缎弈沉yin片刻,“这样的江湖散客,只怕难以收买。”
“成功与否并不重要,不过是叫皇上看见你有纳贤之心。纵是无法收入囊中,我们亦有后招可解。”
“听你的口气,倒像是一早就查清了此事原委。”缎弈的声音淡淡的,透不出什么情绪。叫鹤仃稍感意外,已准备好的托辞尚未说出口,已被人松松地捂住了嘴巴。缎弈从他身后伸出两只长手,笑嘻嘻地换了语气,变得有些调皮起来,“好了,好了,你难得来一趟太子府,我们不说这些了。还没有用过晚膳吧?我叫后厨做些小菜,我们端了进房里吃去。”
“你好歹也是当朝太子,叫别人看了你这样,实在有失身份。”
“有什么不好,在房里吃,还显得亲密些。”
他有些无奈起来,几下挣脱开来,见了缎弈的笑脸,却还是愣了。愣神的功夫,缎弈靠得他紧了些,双手抱住鹤仃的腰肢。他实在是太瘦了,立在这白梅下,像极了一缕花魂,顷刻便要化烟离去。缎弈想,他合该抱得更紧一些,要骨rou相贴,要灵识相合才好。
第二日早晨,鹤仃起得略早一些。窗外一点稀薄晨光,模模糊糊地照在缎弈熟睡的侧脸上,像一张软纱似的勾勒着青年人的眉角。昨夜折腾地紧了,下床时还带着些酸痛。他披起衣服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给他掖了被角。穿过层层回廊时,远远地瞧见庭院里那株白梅,仍是昨日模样,像一点融不尽的雪花落在枝头上。鹤仃拉紧了身上的衣服静立原地,片刻后从窗棱缝隙中飞进来一尾墨羽,一落地,化作一个姿容俊雅的小童来,正是他一贯带在身边的侍子。
“如何,该传的消息都已传到了吧。”
“小奴已将主人的话原样告诉给缎将军听了。将军谢过主人好意,说是不日便会启辰上山,一会除龙勇士。”
“如此便好。”鹤仃道,“想来缎苍岚的人马应当会先一步上山,我叫你准备的刺客也准备好了吗?”
“准备已妥,随时听候主人差遣。”侍子答完,悄悄地看了一眼鹤仃的眼色,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恕小奴多嘴,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