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做, 暂时脱不开身。”在石桌上敲了两下,陆偃淡定开口, “有你阿娘在, 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你们, 我担心我自己。
陆烨眼角抽了抽,又抬头看了微笑坐在旁边的周瑜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有阿娘在,自是不用旁人多Cao心。”
虽然阿娘如今看上去温婉许多,那也只是看上去而已,所以,阿爹,人都走光了,您还留下来干什么?
祖父天天被您气的仰倒,您真的只是回来探亲的吗?
接收到陆小将军悄咪咪递过来的眼神,周瑜忍着笑意看着这父子俩交锋,也知道接下来没什么安排便挥袖起身,“既然如此,少良先生,明日一早瑜在府前等候。”
“阿菟年少,有劳公瑾照看。”陆偃勾了勾唇,命仆从将人送走然后才对一脸无辜站在旁边的儿子笑骂道,“你小子,在阿爹面前耍什么小心思?”
“阿爹这么厉害,谁敢在您面前耍小心思啊?”陆烨耸了耸肩,端的是一副纯良模样。
他只是一个不通谋略的粗人,小心思这种东西哪儿能和他沾边儿?
顶着他们家阿爹似笑非笑的眼神,陆烨将额前碎发拢到一边,淡定自若将他爹的模样学了十成十。
看他这般反应,陆偃眸中多了些许笑意,“阿菟,别怪阿爹一直瞒着你,便是你大哥在,阿爹也不敢让他知道这些。”
“如果是文和先生在呢?”待他们家阿爹又坐了回去,陆烨幽幽开口问道。
“文和啊……”促狭的瞥了一眼自家儿子,陆家阿爹慢悠悠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才接着说道,“若文和在,不用我说,他自会明白。”
感受着来自他们家阿爹的无差别攻击,陆烨捂住胸口一副重伤欲死的表情控诉道,“阿爹,我还是你亲生的吗?”
“怎么不是呢?”笑yinyin看着和幼时一般闹腾的儿子,陆偃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长这么俊,一看就是我陆少良的孩子。”
系统:……
算了,他早该明白的,虎子的自恋跟谁学的,当然是阿爹了,这一脉相承的,说不是亲生的他都不信!
插科打诨说了几句,陆烨正了神色,“荆州叛乱的事情,阿爹知道了吗?”
“今早的送来的消息,不得不说,刘玄德很会挑时间,也很会挑地方。”陆偃点了点头,对荆州的叛乱没有任何担忧,甚至有种求之不得的冲动。
刘景升去世没多久,荆州归曹也没多久,刘备能在荆州掀起动乱,那益州肯定也不安稳,曹Cao还在冀州没有回来,也分不出大军去镇压。
荆州,益州,再加上一个汉中,这一乱可乱的不只一处。
蜀中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又有长江天险,易守难攻,在乱世中可谓最佳的容身之处。
但是同样,一旦天下有一统之势,天险庇护的天府之国便成了足以将人困死的牢房。
唇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陆偃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阿菟,荆州氏族此时蹦出来,你且看着他们的下场。”
打下荆州后留在那里安置百姓的是可是荀公达,那人看上去木楞,却并不是无能,某些人似乎忘了他温良皮囊下的真实脾性。
啧,在荀公达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可比惹了荀文若还要麻烦。
曹Cao麾下文臣谋士名扬天下者颇多,但是低调如荀公达却很少见。
后世记得算无遗策出手狠辣的贾文和,记得温润如玉皎如明月的荀文若,记得洒脱随意风流不羁的郭奉孝,却很少对他有很深的印象。
殊不知,平日里不声不响兢兢业业只管自己手中事情的荀公达,亦是一生未有败绩,心细谨慎又不张扬的人,生气之后会干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荆州益州占据天险又地大物博,想要固守的确不难,但是那也要挑时间。
天下不宁,群雄纷争,此时自立看似益处无穷,长远来看却根本站不住,荆州那片地方,予他守城尚可,想要以那里为根本来图谋天下,难。
曹孟德乃天下枭雄,辽东公孙已经臣服,西凉更是一直站在他这边,只凭蜀中天险和荆州剩下的兵马,刘玄德这次冒的险有些大了。
汉室宗亲的名头,已经不能给他带去太多实际好处了。
看自家儿子听的认真,陆偃捏了捏眉心,将荆州叛乱掩盖之下的各种Yin谋阳谋剖析开来,都道刘备半生颠沛一直没有落脚之处,在手握重兵的天下诸侯之中并不显眼,甚至不能列入诸侯之中,可正是这样一个人,愣是熬过了所有人最终三分天下。
能够走到那一步,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
如今的情形与史书上偏差太多,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丝毫不敢小瞧那人。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能煽动荆州世族随他一起反抗曹Cao,这般能耐,可不淡淡是能说会道拉拢人心那么简单了。
利益,永远是被放在第一位的,没有足够的好处,那些世族不会轻易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