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还是这么窝囊,说出去呵呵当真是让人可笑的狠。
陆绥猛地闭住双眼,额间青筋暴跳,突然蓄力将面前的铜镜扫落在地,发出“啪”得一声脆响。
屋内的声音显然惊动了屋外的人,温庭弈的声音伴随着激烈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温庭弈的声音中透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焦急:“殿下你开开门,殿下你怎么了?”
陆绥缓了缓神色,这才轻一脚重一脚地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屋外的阳光太过刺眼,他抬起手臂挡住耀眼的光,这才低头看去。
珩萧站在门外,与自己不过隔了两个台阶的距离,陆绥与他视线相对,被他眼里浓郁的担忧彻底灼伤了。
“珩萧……”陆绥滚了滚喉结,呆呆地吐出两个字,这才一伸臂将珩萧揽入怀里,紧紧地抱住。
温庭弈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就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温庭弈一怔,半晌才缓缓扣住了他的肩膀,沉默无声地任陆绥抱着。
陆绥的身体还在轻轻颤抖,温庭弈埋在他的怀里,可以听见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和粗重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扰乱他的心绪。
“当真是叶宝璋出的手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庭弈可以感觉到陆绥的情绪缓和了很多,他缓缓抬头这才与自家殿下相对视。陆绥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似乎是在等他的回复。
温庭弈无奈地点了点头,低垂眉眼,掩住了眸中的情绪,没有骗他:“是。红锦是蜀王身边的人,宜嫔也是蜀王送进皇宫的,太后的事亦是蜀王殿下一手策划,目的不过是想借臣入狱逼殿下造反。”
陆绥勾唇苦笑一声,笑得比哭还难看。
温庭弈怎么会不懂他的难过,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没办法帮陆绥分担一点苦痛。生平第一次,他终于尝到了彻底的束手无策。
“为什么要是叶宝璋,为什么要是他?”
陆绥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在问珩萧还是在问自己,问到最后声音都跟着带上了哑。
长安城那么多的人,大楚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是叶宝璋害他至今。
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叶宝璋害他至此田地。
“珩萧……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能让父王活过来,才能让王府好起来,珩萧我求求你告诉我。”
陆绥头痛欲裂,缓缓捂住脑袋蹲下·身子,温庭弈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心里痛得要死,只好轻轻将他拥在怀里,柔声安抚:“殿下,臣永远也不会离开殿下的,殿下的身后永远都有臣。”
温庭弈捧起陆绥的脸颊,与他额头相抵,半晌才对上对方的目光,缓缓一笑:“有臣在,汝阳王府不会倒。”
“殿下信臣,好吗?”温庭弈的语气轻柔的不像话,“只是如今,殿下一定要忍下去,我们不能反,无论发生什么殿下都不能反。等到所有的乱党都浮出水面,才是我们翻身的时候。”
大抵是温庭弈的目光太过温和清澈,竟然意外抚平了陆绥的心。
他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兽一样紧紧地将温庭弈锁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还在跳动,没有变成一具行尸走rou。
*
陆绥再次入睡以后,温庭弈再三确定他不会突然惊醒后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三绕两绕地躲进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陆邈不知道何时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身后,温庭弈听到动静缓缓转身,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舒展了眉目。
陆邈这次并没有穿那一身惯穿的紧身暗卫服,一袭宽袖白衣遮住颀长的身姿,一头墨发并未如往常一般高高束起,反而一泻而下,只在尾端扎起。
除了冷冰冰的神色,全身上下都如同按照温庭弈的模样复刻出来的一样。而两人也清楚,□□一上脸,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他就是被困在王府的“温庭弈”。
“准备的如何?”
陆邈点了点头,沉声道:“世子妃放心,一切早已准备妥当。”
温庭弈点了点头,最终不放心地叮嘱道:“如此,王府的事先交给你,在我没回来前不要轻举妄动。”
王府后门外不知何时早已停留了一辆马车,小厮是温庭弈在侯府带来的人,对他一直忠诚,见他出来了躬身问安。
马车低调朴素,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不易引起人的注意。
长安城西不远处有一座道观,因为远离繁华,这里鲜少有人来往,自然也没有什么香客。道观外杂草丛生,道观里却是干净整洁,收拾得一尘不染。
温庭弈下了马车以后,只呆愣了片刻便抬脚走进了这座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道观。
观里的人不多,不过看见有生人来访,还是有一个穿着赭色粗麻道服的女人迎上前问他找寻何人。
温庭弈略微颔首,缓缓吐出四个字:“妙法道姑。”
女人缓缓点了点头:“原是如此。那施主随贫尼来吧。”
妙法道姑的禅房安置在道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