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在这些人里,我排除了那些目的不纯、行为放荡和性格上令人厌恶的——这很容易,只要稍微感受一下他们的Jing神波动,再配合对细微表情的观察——先与他们结交成为朋友,在试探他们是否愿意展开亲密关系上的交往。
大多数人都是愿意的,但结果皆是无疾而终——我询问他们,是否是因为我向导的身份让他们拘束(我会把我的身份告知已经较为熟悉的人),有些回答“是”,有些则说“不是”,却又马上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让我甚为不解。
直到一位女士在交往一段时间后对我道,“以利亚,和你呆着让我不舒服。我对于你来说几乎是透明的,但你就像是一潭深水。”
她的话语解答了我的疑问,又同时给我带来了新的近乎无解的困惑——但再也没有人来为我解答这个问题了。
于是,我的生活竟就在回到「塔」里交差、再用任务从「塔」逃离、在城市里闲逛,以及同各式各样的人(其实也并不算太多)进行不了了之的情感试探中,消磨掉了两年。
第三年,我的“待观察期”结束了,我却选择了继续留在「塔」里,因为我发现我无处可去。
那段时日,我又频繁梦到了十五岁觉醒时的场景。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人类的目光竟也可以复杂狰狞如同猛兽。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被无形的惶惑和恐惧淹没,因为我太不明白,为何四周的人都突然不约而同地用那种饱含着惊奇、兴奋与恨妒的可怕眼神看着我——我分明只是看见了一只漂亮的猫而已。
番外5.3
3.
在遇到艾尔瑞之后,有很长一段日子我都会花时间思索,如果我没有他,我之后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一般模样。
我坐在阳台侧过身,看着艾尔瑞双腿蜷起陷进沙发里,低着头在速写本上涂抹着什么,卢比安静地趴在他的颈边的沙发背上甩尾巴。
我至今仍对此感到惊讶,在艾尔瑞身边时,我的内心是如此的平静而宁和。
人在许多时候都并非是诚实而坦率的,但卢比却总像一面昭然的镜子一样,倒映着我的无论是幸福还是狼狈。
艾尔瑞说,屋内的空气里混杂着绘画颜料的味道和烟味后太难闻了,我开玩笑说,可以压缩几罐给「塔」里的哨兵们送去,艾尔瑞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大笑着问我“合不合法”,我故作遗憾语气夸张地道,“当然不了亲爱的”,然后我们俩大笑着在沙发上滚成一团。
但从此之后,我便只在阳台上抽烟了。
艾尔瑞发现我的烟量渐减,却贴心地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一次从超市回家后给我买了一大包木糖醇放在柜子上。
艾尔瑞的头发在日常光线下会呈现出浅淡的金栗色,微卷的发尾被别到耳后,露出一边的耳朵与白皙的脖颈,他穿的衣服很宽松,领口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
我盯着那处皮肤沉思半晌,卢比突然焦躁了起来,它喵了一声,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它便伸出舌头舔了舔艾尔瑞的后颈。
我暗骂一声,然后猛吸了几口烟,顺手把这个小混蛋变没,但艾尔瑞已经被打扰到了,他停下手中的笔,摸了摸脖子,笑着看了过来,问,“以利亚?”
……
“以利亚。”
我喜欢他叫我的名字,从第一次见面时起。
他说,“我叫艾尔瑞。”
我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干净而澄澈,而我几乎不需要使用向导能力,就能看出他对我的喜欢,和镇定大胆之下的一丝紧张。
是个可爱的人,我想,但也许与我并不适合。
此时我已经在29岁的关键节点上,我几乎算得上是孤注一掷地离开了「塔」,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却感觉茫然而无依,我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碰运气地寻找到一份毫无功利性的爱,如果没有人来拯救我,那我只能回到「塔」无望地接受他们的安排,或者干脆走向死亡——当然,种种黑暗的想法与此同时也在我脑海中的徘徊不散。
我是向导,我当然知道有数种方法能让毫无抵抗力的普通人或共感者服从我,而我也相当清楚,一旦我决心动手,将会承受怎样可怕的风险和来自「塔」的威胁,以及道德上一去不复返的堕落……
艾尔瑞显然不是一个适合下手的对象,无论是单纯地与我交往、然后被我的焦虑牵累,还是作为我那些潜在黑暗想法的实施目标。
我稍微一犹豫,便让艾尔瑞抓住机会表现出了异常坚定的态度,他此时此刻的眼神很是漂亮,而作为一个向导,我很喜欢这种澄明的情感。
我把卢比变了出来——哦,艾尔瑞看得到,这算得上是一个惊喜——更多是为了确认,好吧,我不排斥他。
以利亚,在你即将迈入地狱之前,就送自己一个小小的礼物吧,如果只是一晚,何乐而不为呢?我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如此说。
我熄灭了烟,然后吻了他。
然后我发现,亲吻艾尔瑞真的就像在拆开一份礼物,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