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也被他绕得一时接不上话。俞访云正好推门进去,安静的气氛瞬时变得更尴尬。
二婶慌乱地放下菜刀:“访云啊,再等等,等下就能吃饭了。”
俞访云点点头,转身喊他:“俞霖,跟我出来。”
家门口的台阶上,兄弟俩一人一阶蹲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俞霖揣着黄瓜装糊涂:“知道什么?”
“我喜欢男人。”
俞霖嘴里嚼的都差点喷出来,但对面是他哥哥的俊脸蛋儿,生生又咽了回去。
“我……我猜的。天天跟在你身后仔细瞧,总能发现一点的……”目睹哥哥表情变化,俞霖又为自己辩解,“那我毕竟只是和你比起来傻了一点,又不真的傻。”
“真的挺聪明的。”俞访云竟然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
俞霖惊讶地话都不会说了,“哥,哥……你就这么告诉我了?”又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是说这事不能见人,就是这么私密的事情,你随口就和我坦白了?!哥,我感动了,我好感动啊……”
说着说着,自己先想哭,“哥,你好信任我啊,你好爱我啊。哥我,也爱你……”
他情绪波动之快是常人数倍,俞访云被弄得无言,只说:“但你先别告二叔二婶,我怕他们接受不了。”
“我爸妈有什么可接受不了的的,你又不给他们生孙子。”俞霖搓了把鼻涕,被哥哥瞪来一眼,又改口:“我是说,叔和婶也不会失望的。他们走得早,都没好好照顾你,哪能管你这么多。再说了,俞家还有我呢,不愁缺孙子。”
俞访云心中暖意涌动,俞霖真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看什么都是美好的。
“哥,那你现在正在谈恋爱吗?”
俞访云轻轻嗯了一声。
“太好了!”俞霖站起来,激动得啪啪鼓掌,被俞访云瞪了一眼才收手。“那我什么时候能看一眼嫂子啊?诶不对,是嫂子还是姐夫啊?要不我喊他姐夫喊你大哥?哥你别踹我啊,下雪了哎哥,别把我关在门口啊哥……”
大过年的,严奚如在病房值班。这家家团圆的时节只有他孤家寡人,往年都是自愿接的除夕班,所以今年排班顺理成章就排了他。
可严奚如现在心里挤得很,一直想着,那豆蔻离开自己视线在做些什么。他萧索地打了个抖,来年一定不再这么敬岗爱业,不然何时才能在干爹家获得名分。
刚摸出手机想关心一下小男友,护士又喊:“严奚如——生意来了!”
姻缘本是天注定,为什么就他严奚如的姻缘四处遭天妒忌。麻醉师跟他一起下手术室,抱怨了一路:“千躲万躲,还是没躲开你这个急诊大王。”
严奚如捏着手术刀叹气,只希望这逢值班必有急诊的诅咒完结在这一年最后。
再下手术台,他走几步就倒在了走廊的长凳上,手臂压着眼睛,摸出手机,上台之前发给俞访云的消息也没收到回复,真是个没良心的。
忽然头顶暗下来,仰颈一看,竟然是廖思君。
他说:“我来找你的。”
两人上次这样坐在一起敞开谈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严奚如也坦言:“其实我们都知道,上次那个病人,不该是胃管……”
廖思君打断他这个话题:“过年之后,我就要去折泷医院了。”
严奚如听了诧异,没想过他会有这个选择:“医院安排的?”
他摇头:“我自己要求去的。这次犯了大错,即使别人原谅,我也没办法当作没事发生……我现在终于能明白陆弛章当时的心情了,即使错的不完全是你,但追究是谁的责任,在生死面前,早就没了意义。”廖思君闭了闭眼,咽下一口惆怅:“陆弛章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医生,我原以为是他不适合这里。他的软弱他的善良,都不该将他困在这里。可如今再看,谁又适合呢?也许终其一生,我都找不到答案了。”
月亮的一圈光晕落在桌上,他们正好坐在相对的边缘,隔开甚远。
廖思君又说:“在这里太久了,一直觉得没别的机会去别的地方看看了,如今机会就来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折拢现在很缺外科大夫,我们这样的去了,说不定就是副院长。”
严奚如知道他强颜欢笑:“可你在桐山这么多年……这么一走,壮志未酬。”
“去了折泷不是一样做手术吗?留在这里,不过多一些头衔和杂务。况且那里是真的需要人,培养一个医生不容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这个职业。严奚如,不止你记得理想。”
廖思君又想起什么,笑着说:“你记不记得,当年我们五个住一个寝室,大夏天的,谁都不愿意去Cao场收被子。我大你们两届,你们四个就联合起来害我,那日烈日当空的,我一个人背着五床被子,走了大半个Cao场。”
“还有,那时我们四个偷了学长课表,一起去教室后排蹭高年级的课,被老师点到什么问题答不出来就报你的名字,害你被罚多做了十几份作业。”严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