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云现在对着盆里的乌gui背练习:怎么样算出其不意地笑?嘴角要向上咧么?牙齿要露出来么?要露几颗好?为什么这么像在拍牙膏广告呢?
——受害者寿寿后来接受采访,回忆那天的感受,就是很凉,后背发凉,gui壳发毛。
严奚如的妈妈终于抵家,严奚如的好日子也到了头,一进门就被激亢的电音刺激了耳膜。“妈!”
沈夫人坐在沙发上看一个国外男团的舞台,没听见他。当儿子的爱学大少爷听戏,做妈的爱学小姑娘追星。电音激亢,严奚如逃跑似地上了楼——好不容易从俞访云哪里听来的几句调子,千万不能被冲散了。
进屋看见微信上一条好友申请,头像是一幅爬了青苔的乌gui壳,绿油油的,用户名叫寿寿。王八成Jing了?严奚如通过了申请,让他会一会妖怪。
过了一会儿,王八说:我是俞访云。
严奚如一口水都喷了。
他备注了个小豆蔻,点开俞访云的乌gui壳,里面除了转发的医学讯息和科研文章之外,全是各种各样的王八照片,简直是一座乌gui博览馆。翻身的gui,嗑瓜子的gui,穿毛衣的gui。配上俞访云不动声色的文字,严奚如都能想到他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讲笑话的样子。
比如这条:冬天,二婶给寿寿织了件毛衣,少开了个洞。——照片是一团毛线包裹着gui壳,只能露出四肢,露不出头的一只gui。大红色的网兜,装着一颗绿色手榴弹。
养乌gui的小豆蔻比平时的豆蔻有意思多了,严奚如翻完了他的朋友圈,越看越觉得这乌gui才是俞访云本人,背着一层花纹好看的壳,让人想掀开看看躲在里面的是什么妖怪。——他是端了张单纯明媚的脸,只是不知道脱了这层好看的皮囊,底下是不是也一样无辜?
一到冬天,医院择期手术的病人就多了起来,周六也成了严奚如固定的手术日。俞访云在手术台上与他默契见长,本以为会轻松许多,结果被上门来看热闹的人踏破了手术室的门槛。上次护士回去热烈宣传,他们普外来了个多惊为天人的大夫,于是短短几天,全手术室的女职工严奚如都见了个遍。
严奚如忍无可忍:“去把门给我锁上!锁不了用氧气瓶堵上!”
俞访云本来在身后跟着别人一起笑,见他回头马上收住了。严奚如观察了几天,终于确认这豆蔻这两天有点毛病——好好一张脸,见到自己就没有表情,不敢笑一样——要是面部神经出了问题,多半是脑子不正常。
手术到一半,严奚如让俞访云去拿三号钳,回来说唯一的被沈蔚舟那组给借走了。因为这样,第一台手术拖到一点多才去餐厅排上饭,又被告知最后四份手术餐都被沈主任组领走了,只剩几个玉米。
又他妈是沈蔚舟,严奚如烦他烦得头大。
只能让江简在食堂打了点冷饭送来手术室,每次吃这破食堂严奚如都想给后勤处写投诉信:豆腐鱼汤是个好菜,但带鱼也算鱼?
俞访云吃饭很安静,但饭量却不小,看得江简惊讶:“你吃这么多?”
严奚如扒了口饭:“你管这么多,人家长个子呢……这是第三盒饭?!”
俞访云被他们两个盯上,菜都不好意思夹了:“一有鱼我就吃得多……而且我中午吃的多,晚上就能少吃点。我自己烧得很难吃,能少吃一点是一点。”
“你们谦虚的人我都不信,沈大夫也说自己不会下厨,结果带的饭那么好吃,我们老大说自己什么都会,结果……你打我玉米干嘛!”
严奚如没好气:“滚去隔壁找沈蔚舟喊老大,看他的狗食能不能把你的嘴堵上。”
“……严奚如带的饭,扔到地上狗都不吃,”门外沈蔚舟正好路过,潇潇洒洒丢下一句,“周三也是我的手术日,严主任有想刻薄我的话,可以留到周四再说。”
严主任一口白菜噎在嘴里,只见手边的俞访云拿纸巾按住了嘴,鱼也不吃了,端着餐盘就跑了。可严奚如分明瞧见了他眼角的抽动,是在憋笑吧?!那跑什么啊!
俞访云出门在电梯口撞见了沈蔚舟,看了他一眼:“你和方光明说想去学肝癌手术,就是来给严奚如打白工?”那么多年,他都发现严奚如身上有为人师表的气质。
可俞访云眼睛一弯:“因为是我师叔啊。”
沈蔚舟摇摇头,自顾自进了电梯。
餐厅里,江简还在啃玉米:“对了老大,五床的老太太说俞大夫开的中药很好,出院要再带几付。”
“我谢谢她,终于舍得走了,俞访云给她开的什么灵丹妙药,简直清脑开窍。”
“什么逐瘀汤。”
“什么煮鱼汤?”
“好像是……膈下逐瘀汤?”
“阁下煮鱼汤。”江简对牛弹琴,严奚如还是没听明白。他放下餐盒,清汤寡水都喝不进了,他也想喝那个什么鱼汤。
手术室门口都能听见俞豆蔻的声音,严奚如一走进去,就撞上他一个露出兔牙的笑脸。可一看见他进来,这豆蔻马上退了一步,rou眼可见地缩紧了。严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