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桥牵过他的手,牢牢握着,问:“你家里又催你了?”
“没,我把他们电话拉黑了。”纪一舟避开他的实现,胸口生起一阵烦躁。
赵星桥笑:“那是怎么了?”
纪一舟犹豫了老半天,说:“今天有人拜托我一些事儿……关于你的,我在想要不要跟你说……”
“关于我?那你想想要不要说。”
“你不好奇?”纪一舟问。
赵星桥点头:“肯定好奇啊,但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纪一舟盯着他的眼睛:“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巧言令色,都是真的吗?”
赵星桥失笑:“是,我不会骗你的。”
纪一舟撇撇嘴:“那我问你,你最近都在看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前几天起夜,我见你屋里还亮着灯。”
赵星桥被问住了,眼神游移,纪一舟笑:“不想说算了,那别人拜托我的事,我也不告诉你。”
赵星桥忙道:“不是,我本来想之后告诉你,因为我还没做好准备,怕你知道了不开心。”
“呦,那我可好奇了!赵星桥同志,什么事现在知道了不开心,以后知道了却会开心呢?”纪一舟话说完,只觉得心头酸酸的,后悔不已。他现在好像变了个人,拧巴过头了。
赵星桥叹气,另一只手也握上来。他低头凝视着纪一舟,解释道:“我在看有关抑郁和焦虑的书,还有网上的各种信息。跟你妈妈聊天之后,我就开始看了。”
纪一舟呆住。
赵星桥摸他的脸,掌心的温度传过来。
“我之前跟你说,那肯定很不容易,还说我可以理解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难过?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地说理解。”
“……也没有。”
“我看了很多信息之后,才明白你曾经处在怎样的痛苦中。实话说,我只能靠想象去理解,还是理解得很不够。我还想知道怎么帮助你、让你走出那些状态,但不同的学派有不同的方法,不同的患者也各有各的、想要被对待的方式。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称你为‘患者’。我见到的你总是很成熟淡泊,虽然有时会激动,但大多数时候情绪都很稳定,很难想象你是那样的。一定很痛苦吧,那几年?对不起,我当时说你是个虚伪的人,明明你那么痛苦了。”
纪一舟感到心脏都随着揪起来了。他得拼命睁大眼睛,才能不让眼泪流下来。
赵星桥用拇指轻轻摩擦他的脸颊,笑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了,有个患者在网上说,得了抑郁症之后他才知道,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件事。我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从学理上说……这么说也很不严谨,只能说是我个人针对目前已经了解到的事实作出的推断,我认为,你真了不起。”
“了不起?你瞎说什么呢……”
才没有了不起。
纪一舟是废物。
纪一舟是逃避困难,只想躲在舒适区的废物。
纪一舟是不敢面对人生,懒得追逐理想,沉浸在自怜自艾的可悲情绪里的废物。
谁会觉得这样的他了不起呢?
他明明是令人失望的失败品,像父母当年所说的那样,他是个废物。
然而,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从不说谎的、坦诚的、真实的人,凝视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很了不起。你经历了那样的痛苦,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好好地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还在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不仅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还能照顾好一条狗狗,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照顾不好一条狗呢!而且,你还帮助了很多人。去小R镇采访的同事说,大家都很感谢你。你的同事也都很喜欢你。这很了不起吧,是我的话肯定做不到。你好坚强啊……我看到好多挣扎在抑郁中的人,只是看他们自述经历,就觉得喘不过气。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像你一样好。”
不管再怎样忍耐,纪一舟还是哭了出来。
“你没有骗我吗?”
赵星桥抱紧他,安抚他,亲吻他。“当然没有。”
“我真的很了不起吗?”
“是啊,就算我不喜欢你,纯粹客观地说,你也很了不起。”
“你不会对我失望吗?”
“怎么会?我现在可比过去更加了解你了。”
“以后怎么办呀?”纪一舟抱紧赵星桥,在恍惚中,忐忑不安地问,“要是以后你讨厌我了,那可怎么办啊?”
“应该不会吧,每了解你多一点,我就多喜欢你一点。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就把全部的你都给我看吧。”
纪一舟哭得越来越大声。
这让赵星桥想到那个夜晚,醉酒后的纪一舟,也是这样哭着。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到现在他才真正知道,为什么纪一舟那样痛苦。
赵星桥只能亲吻他,牢牢地抱紧他。
纪一舟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就像那一天一样。他急切地褪去赵星桥的衣服,想要触摸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