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唐暮摸着肚皮叹气,年少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临近过年,宫里的赏赐流水似的往王府里送。别的娘娘或许没有敏妃受宠,胜在家世好,送出手的东西反倒阔绰许多。
大雪封城,美人榻旁边的矮桌上,地上散落着各式糕点盒子。唐暮躺在上头,在这个盒子里捞一下,那个盒子里抓一把,嘴巴没停过。
房中火笼里的炭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
羽儿舔舔嘴巴,打了第七个哈欠。
“你这么困?”
羽儿不好意思地笑笑。
“困就回去睡觉。”反正他也不喜欢被人看着。
“真的?”唐暮没什么架子,也从不以势压人。羽儿和他处久了,颇有些没上没下的意思,“那我可就真回去睡了啊。”
这个天儿躺在被窝里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羽儿喜滋滋得盘算要谁给自己带个晚饭,今晚自己就不用起床吃饭了。
“等等。”唐暮在矮桌上高摞的糕点盒最上头拿出一个黑漆描金的方形盒子,“拿去放床头,饿了吃。”
羽儿把自己的身体弯成虾米,“谢谢王妃!”
唐暮半眯着眼睛,嗯了声。心里Cao心快过年了,进宫拜年恐怕是逃不掉了。
不行,得找夏侯君安讨个主意去。说是讨主意,其实就是要对方想办法,反正他早就知道真相了。
夏侯君安放下书,看眼来人,垂眸间微含笑意:“你待如何?”
那还用问,他当然是不想去了。
“其实你在王府这么久,如果不是那次……没有人会发现你是男子。”
可能旁人和他一样,多少会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不会去往别的方向想。谁敢怀疑和亲公主的身份,除非是嫌日子过于太平了。
“宫里人多眼杂的吗,指不定就遇到个眼睛毒辣的。”
唐暮这边躲着不想进宫,跟着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们始料未及。
羽儿自从昨天下午回去后便没有起来。第二天一早金嬷嬷点卯,人都到了,唯独羽儿没来。她是专门伺候王妃的丫鬟,有独间卧房,金嬷嬷差了丫鬟云儿去叫人。
不多会儿,云儿连滚带爬,惊慌失措的扑倒在金嬷嬷脚下。
“不得了了嬷嬷,羽儿她,她死了!”
众人大惊,跟着金嬷嬷去了羽儿的房间,羽儿上身挂在床边,地上一滩干涸的黑血。旁边是一个打翻了的食盒,尚未吃完的糕点撒得到处都是。
接到通知的二人赶到到现场,唐暮一眼看到昨天他递给羽儿的那个食盒。有个胆子大的小子将扒在床边的人翻过来,羽儿面色青黑,七窍流血。
胡太医告假回老家过年,如今府上没有医生,唐暮瞥到金嬷嬷头上的银簪道:“嬷嬷,用你头上的银簪子试试这地上的点心。”
金嬷嬷挨个试了,每一块都能使银针发黑。
夏侯君安闻言命金嬷嬷去查这种盒子装得糕点是哪个宫里的娘娘送来的。
唐暮确信自己之前吃的糕点是无毒的,但不知剩下的糕点是否无毒。金嬷嬷回话说,羽儿房里的糕点盒样式,看着像是敏妃宫里送来的。去查了入府登记册,确实是敏妃宫里的东西。
涉及到皇宫,自然要向皇上上报。
太子听闻,主动请缨上渊王府查证。
恃宠而骄的敏妃哪里见过这样的突发状况,和太子又是死对头,顿时慌作一团。在皇帝面前哭诉哀求,来来去去就那么两句:“皇上,臣妾真的是被人陷害的,臣妾有什么理由杀王爷?又为什么要下在自己的糕点里?”
太子冷笑。
敏妃慌不择言:“一定是你陷害本宫!”
“本宫已是太子,犯得着用此等下作的手法陷害一个小小的妃子?三皇弟真是好福气啊,若是投在了别的娘娘腹中,是否能顺利降生都是个未知数。”
敏妃连连向皇帝磕头:“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是冤枉的呀!”
皇帝皱眉,后宫的事他不是毫无察觉,此时听了太子的话,不免动摇。
“你去吧,带上宫中的御医,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太子领命而去。
敏妃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哭泣,釵松鬓垂。
“敏妃啊,这些年朕对你的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知。”后宫没有皇后,敏妃得宠协理后宫还算尽心尽力。唯有子嗣一事上,除了敏妃自己生的夏侯定邦,宫里其余的娘娘均无所出。皇帝心在前朝,□□稳定便可。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朕的君安。”
敏妃攸得睁大眼:“皇上,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臣妾做的啊!”
皇帝也知道没有人会蠢到把毒下在自己赏的糕点里,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她和太子的明争暗斗。敏妃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便留不得。他知道敏妃不会甘心认罪,派太子去调查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心中隐隐有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