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举行,薛安澜带着白出席,在场像格格不入的入侵者,十月的风与往常相比格外寒冷,与林家人的眼神一齐划破了皮肤。薛晏文也在场,他站在薛安澜身边,拍了拍儿子的背,一句话也没说。
林阿娘的葬礼进行到尾声,白扯了扯薛安澜的衣袖,终于开口说话了:“安澜,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薛安澜抱住了白,后者颤抖了一下,最终平静下来。
薛安澜心里很茫然,不知哪里才是他们的家。林阿娘那是不能回的,暂不提林家人是否同意,那个地方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噩梦。父亲——
“回家吧。”薛晏文开口,转身先走,又停了下来看着他们,示意两人跟上。
薛安澜又回到了从小长大的房间里,他第一次将父亲以外的人带来这里,这是他的秘密基地。白轻轻靠在他身上,薛安澜从挂在门上的布偶一直讲到被单上的破洞,从父亲买的小人书到桌上放着的母亲的照片,把自己的童年掏心肺一样全部吐出。
白依旧不说话,却踮起脚来,贴上了他的唇。这触感是那么薄弱,像一张白纸飘来,又像一只蝴蝶落下,薛安澜的心也踮起脚来。
“你还爱我吗?”白问,嗓子像被谁掐住了。
“我爱你。”薛安澜没有迟疑地回答。但他知道一切都变了,这句“我爱你“也没有从前那般如瀑布涌出,他直坠湖底。
静下来的世界让人感到害怕,白不愿说话,薛安澜也把话说尽了。他洗完澡,将白压在身上,从脖子开始亲吻,手伸进衣服里时,白就崩溃地大哭,逃到房间角落,把自己涂在墙上。
薛安澜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的肺好像坏掉了,在窒息的悬崖边缘,再往前一步就是不见底的深渊,黑漆漆地填满了恐惧。白像个婴孩一样蜷缩成一团,仿佛还在襁褓中,以这个姿势进入了梦乡,薛安澜这才敢触碰他,将他抱上床。
第二天一早,薛安澜看着还在熟睡的白,第一次如此抗拒工作,那地狱般的场景在他眼前一次次浮现,令他想要大声尖叫。他把房间的窗户锁死,门也上了锁,这才稍微安心,离开的时候依旧步步回头。
午时放学,薛安澜比学生们走得还快还急,带着午餐赶回家。一开门,白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抖了抖,见是薛安澜后才放松下来。
“为什么要锁着?”白坐在床上,脸上还有透明的泪痕,“这样我出不去。”
“别人也进不来。”薛安澜笑道,“外面太危险了,我不能让别人再来伤害你,你受的苦够多了。”
“但是我出不去,安澜。”白说,想要下床,却被薛安澜按了回去,将手里热气腾腾的饼送到他嘴边。白没有吃,只是重复了一遍,“我出不去,安澜。”
“我怕你到处走,外面不安全。”薛安澜平静地说,脸上没有起伏。
“我不会的,你不用锁——”白话未说完,薛安澜竟是拿饼堵住了他的嘴,将他舌头烫麻了。
“不要再说了,我会保护你的。”薛安澜笑着,让白想起了妓院的妈妈。
白被锁在了薛安澜的房间里,每天对着天花板发呆,他试着去看柜子上的小人书,可是书本都充斥着薛安澜的味道,让白莫名反感起来。
他尝试着说服薛安澜不要锁门,但都徒劳无用。一次把薛安澜说急了,他大声质问白是不是要离开他,然后把手边的花瓶砸在白面前。白看着面前的陶瓷碎片,好像看见了自己破碎的心。薛安澜踩上了一脚。
大概过了一个月,每到夜晚的时候,薛安澜就翻过身,抱着白,他的嘴巴贴着白的后颈,手往下摸,嘴里还哄着:“很快的,白,就一次。”
每当薛安澜裸露地摸上白的肌肤,白就开始发抖,后来变成了心在抖,身体被他翻正过来,透过洁白的天花板看见了妓院的旧紫色。他被薛安澜填满,却感到了巨大的虚无,仿佛在大海上跟着波浪起伏,看不见前方的孤岛,浪花拍打他的脸、他的身,有海流进里头。
“你说就一次的。”白觉得难受,海边黏腻的味道在他身体里,又痒又疼,似一群蚂蚁在进食他的肉。
薛安澜却还是那句话:“很快的,白。”
他背对着恐惧,腰被死死扣着,眼前是钉死窗户的木板缝隙透出来的一道月光,是自由女神向他伸出的手。他摇晃着抬起自己发酸的手臂,快要触碰到光芒时,被后面的人抓着拉向后头。更加疼了。
白在厕所里,自己伸手去掏海。这里比妓院还糟,疼的时候没有药。薛安澜在外面催促,白没有说话,只是呆站在镜子前,挪不动腿,也不愿动。镜子里的黑发男孩是谁?他不认得了。
门外的人急了,猛地推开门进来,粗鲁地将白扯进房间。“我是担心你。“他这么说。
薛安澜见白不高兴的模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环着他的腰。以前的白喜欢靠在薛安澜身上,像靠着山一样有安全感,现在却觉得这是种负担。薛安澜不是想要他开心,是想要自己安心。
他僵硬地将脑袋放在薛安澜的